榮氏中的“鄉飲賓”
“鄉飲賓”一詞,在現代已鮮為人知。可是“鄉飲酒禮”的制度,早在春秋時已經盛行了。官府邀請地方上的年高德劭者來推行教化,每年舉行“酒禮”宴請他們。《辭源》:“鄉飲耆賓(即包括鄉飲賓)”:“清制,每歲由各州縣遴選年高有聲望的士紳,一人為賓,次為介(賓)、又次為眾賓,詳報督、撫,舉行鄉飲酒禮。”新舉賓、介、姓名籍貫,造冊報部(禮部),稱為鄉飲耆賓。倘鄉飲後,間有過犯,則詳報褫革,咨部除名,並將原舉薦者議處。”從上可知:鄉飲賓非地方官員,但他協助地方官推行教化;任命鄉飲賓的條件是州、縣境內高年而有聲望的,手續是嚴肅鄭重的,選定後要詳報總督、巡撫批准,還要把名冊送禮部備案。如其中發現有過犯的,除褫革之外,還要追究原舉薦官員的失察之責。因此,各鄉的鄉飲賓,每年都會循例參加各地學宮的“鄉飲酒禮”,幫助有司推行地方教化。有司要推行什麼,往往要徵詢他們的意見,爭取他們的支持。所以一個宗族裏的“鄉飲賓”就是這個家族社會地位的標誌。
梁溪榮氏是明初遷錫的,長期奉行“耕讀傳家”的祖訓,不求聞達,寒素自甘。享堂楹聯上所說的“四百年聲稀味淡”就是榮氏寒門素族的寫照。長期以自然經濟為主體,聚族而居的封閉模式,到清初開始逐步改變,商品經濟有了很大發展。榮氏在這種趨勢下,下榮春珊支族人,首先打破株守家園、半商半農的模式,走出家門。“遠至荊湘,經商服賈而家資億元,富甲一鄉”,被有司舉為“鄉飲賓”。這是榮氏遷錫以來劃時代的大事!榮氏活動的範圍已不限於一鄉一縣,而是擴展到全國範圍了。榮氏也不只是限於自家的致富經營,並且開始參預地方事務了。這是榮氏3000年來深厚文化底蘊的反映。榮氏的善於經營、長於管理、不斷進取、開拓的精神受到了社會的承認和重視。特別是進入近代以後,榮氏的經濟進一步發展,這個家族先後被舉為鄉飲賓的竟有11人之多,這在榮巷周邊的各氏族中是罕見的。除榮汝寧(1733--1821)外,還有他的曾孫榮廷鋼(1804--1872)、玄孫榮文耀(1830--1890)皆邑舉“鄉飲耆賓”。
下榮春珊支鋼鐵商人榮勝源(1799--1877),不僅邑舉“鄉飲介賓”,給有“賓筵碩望”匾額。
在近代的商業中心上海的發展過程中,無錫人作了很大的貢獻。特別是“花、鐵兩業”,錫幫執其牛耳。而榮氏在上海開埠的初期,已有人涉足棉花業、鋼鐵業、顏料業了。在棉花業中當時全國“四大花號”之一的“廣大花號”,業主是榮氏。這家花號創設于清同治初年。業主(榮曜亮、榮劍舟)去世後,花號業務由業主之一榮劍舟次子榮維恒(1834--1902)主掌。他把棉花經營由“內向型”發展為“外向型”,大力推行收購國棉,供應海外資本主義國家發展機器紡織工業的需要,並在日本設立了出莊(出口辦事處)。他由經營棉業出口而發家進而成為巨富,當地稱他為“十萬紅”。除棉業外,他還創辦或參加辦了好多企業。為了保障其經濟利益,他出資捐了“光祿寺署正”的四品空銜,邑舉“鄉飲耆賓”。他致富後,不忘鄉情,對地方公益事業作出了很多貢獻。
榮維恒的四弟榮惟均,字季平(1838--1908),曾襄助乃兄主持“廣大花號”(他的兒子榮瑞馨是榮氏中首位在外國洋行當買辦的人物,是吸收和引進外國資本主義經營方式的先行者)。後來榮季平捐了個“二品頂戴”,邑舉“鄉飲賓”。
榮維恒堂弟榮維誥(1837--1903)是榮廣大花號的經理,邑舉“鄉飲介賓”。他活動能力強,據說,當年榮熙泰所在粵厘金局總辦朱仲甫的弟弟朱季新因事赴粵去兄處,榮德生在通順錢莊將滿師,想通過朱季新在朱仲甫面前為他吹噓,使托榮維誥出面宴請朱季新。結果,果如榮德生所願。
榮氏還有春沂支的義錫、春養泗支的榮漢瑜、榮汝,春益支的榮順林均邑舉“鄉飲賓”。
這些被舉為“鄉飲賓”的,基本上都是近代名人,其中有的雖非富豪,但出於他們是榮氏的族長身份,因而受到推崇;有的是一個家庭(或近房)先後或同時被推舉,標誌著榮氏中一些家族人才鼎盛。迨至19世紀末年,榮氏中不但有“鄉飲賓”這類名譽稱號,還有擔任鄉的扇董和鄉董的,實際是參與了一鄉的政事。以後“榮家兄弟”興辦民族工業,更為世人所敬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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