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州漫憶:弋陽人成固始客
曾經和熱愛文史工作的奚兄探討潢川近百年來,文史上的幾件憾事:光州易名“潢川”人為的割斷了歷史的延續;“光州十景”今天蕩然無存只留在記憶裏;光州弋陽人陳元光被篡改成“光州固始人”;為此,奚兄賦詩道:
百年一覺光州夢,原來身在大韓國。
十景光鮮存筆下,弋陽人成固始客。
讀著該詩,辛酸歸辛酸,說的卻都是的的確確的實情。既然已經寫了二十幾篇《光州漫憶》了,那就不妨多寫幾篇,按著該詩所述,再把陳元光、光州十景、光州與韓國這三件事絮叨絮叨吧。
寫陳元光出生地被篡改問題的,前面已經有了一篇《光州漫憶:被戲說的陳元光出生地》,該文也引起了潢川、固始、信陽,以至福建熱心陳元光的朋友們的熱議。更是被很多新媒體所轉發。但我知道,陳元光回家之路依然漫漫。這正應驗了那句老話:“假作真時真亦假,無為有處有還無。”……
事實上,潢川的文史工作者們,對陳元光出生地的歸屬問題,在很久之前就對所謂“陳元光,光州固始人”的臆斷,不斷地提出異議。
但是,在若干時期,歷史的問題卻不單純地就是純粹的學術的、歷史的問題。特別是在這畸形追求GDP
增長,追求拉大名人做根親文化,進而拉動經濟發展,等等的特殊時期,一個歷史名人的籍貫歸屬問題,往往會被眼前的經濟利益、某些短視的領導人的人為因素所左右。潢川曾經發出的聲音都被一張無形的手壓了下來……
這是一份2008年
6月29日,潢川縣政協辦公室簽發的第七期《政協信息》。該期政協資訊只介紹了一篇文章:《陳元光其人及籍貫考——致《信陽日報》與崔信生商榷》。該文作者正是我所尊重的一位潢川縣黨史專家,同時和我同為潢川縣政協文史委委員的王新忠同志。王新忠同志以筆名“黃光州”所發此文,現全文輯錄如下:
陳元光其人及籍貫考——致《信陽日報》與崔信生商榷
黃光州
最近,筆者翻閱2007 年7 月21
日《信陽日報》,看見署名崔信生的文章《信陽與閩南人的淵源》,因為內容涉及陳元光,引起極大興趣。拜讀之後,發現文中有關陳元光的出生地及相關方面內容,與志書記載有頗多不符,甚至有違歷史真實。現贅錄連篇,與崔信生商榷。
陳元光是唐代高宗時的平蠻名將,後人尊稱為“開漳聖王”。據載,唐高宗儀鳳二年(公元
677年),年僅21歲的陳元光代其父陳政領兵,任懷化大將軍(即玉鈐衛翊府左郎將),平定“蠻獠嘯亂”,戰功顯赫。武則天垂拱二年(公元
686年),陳元光被朝廷封為首任漳州刺史,並晉封為中郎將右鷹揚衛率府懷化大將軍。他殫精竭慮,孜孜求治,實行了一系列有利於民族融合,有利於社會安定、經濟發展的政策,經過25年的努力,終將一個爭戰不斷、荒蕪落後的泉潮邊區建設成為一個有一定經濟文化水平的州郡。令人痛惜的是,唐睿宗景雲二年(公元
711年),“蠻獠”再度作亂,陳元光親率輕騎赴潮州討伐,不幸歿於軍中。軍民哀號為之送葬,朝廷詔贈豹韜衛鎮軍大將軍。唐玄宗開元四年(公元
716年),追贈潁川侯,賜彤弓,諡惠毅。後又詔立廟,建“盛德世祀”牌坊。陳元光不愧是平定潮州、開創漳州的元勳。他不僅在福建影響頗大,在南安縣建有“威武陳王廟”春秋享祀,在臺灣也頗受尊敬。
陳元光的生平,志書曆有記載。筆者手頭有一本清順治十七年(公元1660年)的《光州志》,系重印點校本。(原本在日軍侵華時被掠入日本。1972年中日邦交正常化後,北京圖書館從日本內閣文庫拍回膠捲本。1984年,信陽市史志辦、潢川縣誌辦聯合派人赴京對原膠捲本進行復原,點校重印。)該志《人物考》將陳元光與春申君黃歇同列為光州“鄉賢”,載記:“陳元光,光州(今潢川,唐代時稱光州,為州治所,轄潢川、固始、息縣、光山、商城。凡州治外的人物都另有注明,如“王潮光州固始人”,筆者。)人,字廷炬,丰姿卓異,博覽經書,年甫十二,領光州鄉薦第一,遂從其父政領將兵五十八姓以戍閩。父薨,代領其眾,任玉鈴衛翊府左郎將……宋孝宗加封為靈著順應昭烈廣濟王,有司春秋祀之……元光三十六世孫陳燁來為光州守,表揚先德,士民為立廣濟王祠于學宮之左。”
光緒《光州志》卷之五“忠義列傳”亦記載:“陳元光,字廷炬,弋陽(潢川舊稱之一,筆者)人,生於唐高宗顯慶元年(公元
656年)二月十六日總章已巳,年甫十二歲,領光州鄉薦第一,遂代其父政將兵五十八姓以戍閩”。
陳元光的出生地,從其後代的記載中也可以得到進一步證實。陳鄷是陳元光的嫡孫,乾隆三十五年直隸光州知州高兆煌總修《光州志》載:“陳鄷,字有芑,先世弋陽人。因祖元光戍閩有功,世守漳州,遂為閩人。父珦舉明經及第,授翰林承旨。珦生鄷,德性溫恭,幼躭經史。天寶六年,舉秀才,授辰州寧遠令。在京見李林甫、楊國忠柄國,無意仕進,回訪弋陽舊第,川原壯麗,再新而居之數年。”光緒《光州志》卷之六“宦跡列傳”中記載:“陳詠,字正雅,舊為光州人,因祖元光戍閩有功,世守漳州……複補光州司馬,尋加本州團練使。子章甫,字尚冠,建中(公元
780年)初舉明經。貞元四年(公元 788年),轉廬州司理,尋遷西南督府
參軍,十九年(公元 803年),轉光州司馬,代父本州團練……民愛之如慈母。”順治《光州志》(《陳燁傳》)記載更直接明白:“陳燁,字惟實,福建龍溪人。明萬曆初,以舉人授光州守。其先人元光,產于光州,有功唐代,世守閩,因為閩人。以故公視州之紳士黎庶,猶其親姻比黨也……士大夫感公德,以元光舊封廣濟王,為建廟儒學東,以公配食,複祀名宦祠中。”陳燁在明代萬曆丙子年(公元1576年)為《光州志》作序,自稱:“燁之先世元光,光人也,唐時隨父政領兵戍閩,因家焉。今來守是邦,則視邦之士夫子弟,皆其鄉人也,敢敬與在位執事及鄉先生子弟共勖諸。”
綜上所述,我們可以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看出,陳元光的出生地無疑在光州(即弋陽),就是現在的潢川。他的後代陳詠、陳章甫、陳燁都曾在祖籍任職作官,他的嫡孫陳鄷還專程回祖地“訪弋陽舊第”,並進行翻新,然後“居之數年”。陳燁任光州太守時,“士民表揚先德”,在陳元光舊封“立廣濟王祠于學宮之左”。綜觀志書,歷來皆記載陳元光“領光州鄉薦第一”,“將兵五十八姓以戍閩。”崔文所謂“陳元光是固始人”,“隨陳氏父子入閩的萬餘軍民84
姓,都是以固始為中心的光州籍民眾”,不知依據是什麼?源出何處?說什麼“以固始為中心的光州籍民眾”,正如同現在要說“以固始為中心的信陽籍民眾”一樣讓人感到好彆扭。況且,“天一閣本的嘉靖《固始縣誌》竟絲毫沒有提起陳元光入閩之事……乾隆五十一年撰修的《固始縣誌》也沒有任何地方提到陳元光入閩之事”(見《信陽書》湯漳平《陳元光對漳潮地區的開發》)古人修志,素來選材認真,文風嚴謹,而明、清兩本固始縣誌對陳元光均無記載,這恰又說明“陳元光固始人”等等純屬子虛烏有。由此更可以看出,崔文認定陳元光“是固始人”缺乏歷史依據。歷史的真實面目應該是:陳元光是潢川人,“領光州鄉薦第一”,“將兵五十八姓以戍閩。”
愚者以為,墨寫的志書是鐵定的歷史,不能任意改寫,更不容任意杜撰。尊重歷史,實事求是,秉筆直書,既是對史學工作的最基本的要求,也是史學工作者(新聞工作者毫不例外)必須自覺遵循的職業道德。
讀後,掩卷一聲長歎!
想來,在我們潢川,甚至包括固始的那些文史工作者們,對陳元光將軍的籍貫問題,在內心裏是沒有任何爭議的。那就是明明白白地:“陳元光(657—711),字廷炬,光州弋陽人。”不但沒有爭議,而且他的出生地憑藉史籍的記載,可以明確到更小的範圍:潢川縣南城。
就是那麼幾部古志書,志書的記載,想來凡是關心這個問題的專家學者們是沒有不看的,或者說,沒有看不到的。因為,今天爭論這個問題,如果可以忽視家鄉志書的記載,那我們又可以憑藉什麼呢?
在《光州漫憶:被戲說的陳元光出生地》一文中,我已經對幾部地方誌中相關的記載或者沒有記載的地方,做了詳盡的分析,在此就不再累述。我相信,不管是那些出於狹隘地思想,要拉大名人做鄉親的人為阻礙的、或者是出於經濟發展上的考量,一定要造假爭奪根親地的,等等原因吧,放之于歷史的長河中,只是流水遇到一塊河床上突兀的石頭所形成的一個回漩吧。歷史的真實是人為修改不了的,也掩蓋不了的。回漩之後的流水依然要浩浩蕩蕩地奔向前方。陳元光將軍回家之路雖然漫漫,但那一天一定會到來的。
最後,依然用奚兄修改過的一段話做結尾吧:
北春申南元光名人輩出四千年歷史閃耀
先黃國後弋陽大夢光州新世紀未來輝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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