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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泉港民俗風情》《三》

作者:陳華發 來源:互聯網  更新時間:2011年10月01日

《泉港民俗風情》第三輯生活習俗

生活習俗包括衣飾、飲食、居住、行旅等方面。在人類社會進程中,生活之河滔滔奔流,人類在世代交替的同時,也傳承著生活方式和行為準則。生活習俗是社會變化的晴雨錶,隨著物質生產水準的提高與生活方式的變化而更新,同時亦因各地社會經濟發展的不平衡性而具若干差異。

民俗作為一個完整的體系,它的變化是有層次的。大致可以分為兩類,一類是體現深層次價值觀念的習俗,如男婚女嫁、敬宗法祖、等級觀念、多子多福、土葬、婚嫁彩禮等等,這類習俗的變化往往是緩慢的。另一類習俗處於價值體系的表層,有些並不直接反映價值觀念,屬中性習俗如技術型、器物性的習俗,生活方面的某些習俗、特別是衣食住行方面的物質性習俗,有很多都屬此類。其特點是直接反映社會的變遷,變化迅速,開放性較強,容易形成某種流行文化、流行習俗。當代中國社會的變遷,最明顯地反映在生活習俗的變化上。

 

一、衣飾習俗

“上古草衣卉服,大朴無華。後世乃易為冠裳,一洗乾坤之陋矣。”關於服飾的起源,有禦寒說、遮蓋說和裝飾說等,有的則認為在於顯示富有,這一用意明顯較晚,是在私有制社會出現以後的事,而屬於美學範疇的羞恥和審美觀念,當是更晚一步才產生的。

邱吉爾曾講:“衣著是最好的名片。”衣飾在很大程度上表明了人的身份與地位。特別在舊時代,衣著曾是分等級,嚴內外、辨親疏的標誌。官服與民間服飾有著明顯的區分,下不得逾上。除了官方的規定外,民間的服飾也反映著人們職業與社會地位的不同。服飾就物質文化而言,反映著人類生產實踐的水準,如從精神文化看,則反映了社會現實生活的文化心理活動。因此要瞭解泉港服飾民俗文化,除了要考慮到泉港所處的自然環境和氣候條件外,更要考慮到泉港人的生產方式和生活方式,以及泉港的歷史文化背景等。

服裝

近代泉港傳統農民的服裝雖然也經歷變遷,但它和全國的農村服裝一樣,總是受社會的經濟、文化、風尚的制約,樣式單一,變化較少,顯現出呆板、單調、保守的特點。清末,西方人發現中國人,特別是農民不具有那種追求時尚的嗜好:“全中國三億人都穿著藍布衣衫,男女老少的衣衫都是寬大的,全國的衣衫樣式和尺碼還不到五種。”(彭澤益:《中國近代手工業史資料》)顯然,這種穿衣模式同靜態的農業生產方式是相適應的。

解放前,境內農村群眾大部分生活窮苦,衣著襤褸,存在“新三年,舊三年,縫縫補補又三年”,“八年破裘五年褲”,“一件布裘九斤重,一雙木屐度十冬”,“棕蓑布袋作棉被”等等現象;解放後,特別是改革開放之後,觀念更新,思想解放,生活水準顯著提高,衣著逐漸講究,基本沒人穿打補丁的衣服,年青人還追求新款、名牌,市場上服裝款式和布樣百花齊放,層出不窮,琳琅滿目,完全打打破了呆板、單調的服飾格局。

男裝。清代泉港農家一般穿著自紡自織的麻布或棉布衣服,為漢族傳統服裝,俗叫“本地衫”。男裝以黑、白、藍為主,民間稱外衫為褂子,有大襟和對襟兩種,皆為圓領,布扣;老年人多穿大襟,青年人則穿對襟。外衫有便服與禮服之分。便服上著短衫,其款式初為大襟,後改對襟,下著寬筒褲,此褲高腰、大襠,穿時將腰部寬鬆部分對折紮上腰帶。禮服是大襟右衽的長衫,晚清時有外加馬褂,馬褂有馬甲式和漢裝式兩種。農民日常穿便服,如逢隆重節俗才穿禮服;而官吏、鄉紳、富商、教員、郎中等,日常則著長褂。富貴者夏日為綢袍,冬天為棉袍或裘袍,外套馬褂。在長衫外面加馬褂是有一定身份的男子趨時的服裝,普通農民則是沒資格也沒能力穿的。

民國初期,正值新舊文化激烈碰撞的歷史交替之際,服飾式樣的變化更具有文化革命的意味。泉港一帶為邊遠農村,具有劃時代意義的中山裝自二十世紀三十年代起逐漸由城區傳入,至四十年代方才流行。穿西裝的人也在四十年代後日漸增多。這時的學堂學生統一著裝,初中、高小學生為童子軍服,高中、大學之學生著中山裝。

新中國成立初期,西裝、長衫幾乎絕跡,灰色和藍色的列寧服、中山裝、幹部服、八角帽風靡一時,農村男人夏穿自織麻布衣服。在“文化大革命”期間,本地有兩種職業特色的服裝頗受男人歡迎:一是男式綠軍裝,在青少年中十分趨時;一是沿海一帶漁民常穿的“討海衫”,這是用荔枝柴汁(俗稱紅柴汁)染成的暗紅色粗布衫,亦稱“紅柴汁衫”,為年紀較大者所喜愛。以穿軍裝為時髦,主要與當時國內“全國學解放軍”的大氣候有關。而愛穿“討海衫”,其原因可能是其具有耐穿不易髒的實用性,體現出勞動人民樸素本色。

一九八○後,人們服飾紛呈異彩。兒童服裝五彩繽紛,把“祖國的花朵”打扮得多姿多彩;青少年偏愛富有朝氣的T恤衫、牛仔服、運動服、太空服、蝙蝠衫、羽絨服等等,富有洋氣的喇叭褲也為年輕人所喜愛。最為大眾化的當為夾克衣,社會各界人士都可隨意穿著。黨政機關和企事業單位的人多著西裝,打領帶,穿皮鞋。農村村民參加莊重活動或舉行隆重禮俗,如結婚、慶壽等,也多西裝革履。色彩和款式莊重的中山裝仍是老年人的常著服裝。

女裝。泉港清代時女性上裝為右衽大裙衫,下裝為裙或褲。裙子是婦女特有的服裝。在各種服飾中,可以說裙子出現最早,它那波動、飄逸的動感,最能展示女性之美。解放前裙子多在農村富家婦女中流行,有布裙、綢裙、百褶裙,月華裙等等,年輕女性的裙子豔麗多彩,老人則多穿黑、青等色裙裝。農家婦女多穿寬筒“鬥籠褲”。

女裝上、下裝同色居多,老年婦女多選黑、藍、褐三色;年輕女子不拘,大致夏求淡雅,冬多濃豔。富有人家女裝,其襟、袖、裙、褲之邊緣,常以配色鑲邊美化。老年婦女往往在褲管口裏藏有腿帶,以便於裹腳行走。

民國改制,以女性長衫改進後的旗袍,至上世紀40年代成為通式女服,體現出女性的曲線美,富家婦女尤為流行。這一時期社會上出現被稱為“番仔衫”的連衣裙,女中、小學生則一律穿上衣衫配黑裙的學生裝。

新中國成立後,泉港女裝還是以“紐邊衫”和“紐邊褲”為主,以樸素為榮,色彩、式樣較為單調,年輕女性也穿機織花大裙衫。文革期間,綠色軍裝尤為女性青少年所喜愛。

改革開放以後,服裝講究美觀、時髦,注重質地、品牌。女裝款式變化尤多,絢麗多姿,令人眼花繚亂。上世紀 八十年代長襪短裙最流行,成為新時期一道新奇的風景線,即使寒冬臘月亦有妙齡女郎樂此不疲,人們戲稱“冬天穿裙子——美麗又動(凍)人”。

泉港區沿海鄉村婦女,自古以來便有愛穿紅褲的習俗(寡婦則穿紫色,未出嫁的姑娘穿粉紅色)。平時,她們分開穿紅衫和紅褲,遇到喜慶日子,如春節、正月初九天公生日、元宵節、父母翁婆丈夫做壽或興建房屋奠基、上樑、大厝落成遷入、兄弟或子女結婚、子女滿月、四周月、周歲……則穿全套紅衫紅褲。

這些鄉村或是從鄰邑的莆田、仙遊一帶渡海遷徙而來,或是與莆仙相鄰,方言習俗都有相通之處。穿紅衫紅褲的習俗便是從莆仙傳來的,至今還在延續著。關於這個習俗的形成有兩種傳說。

一是傳說媽祖女神升天時身著朱衣,人們視紅衣紅褲為吉祥幸福的象徵,也仿效穿起來,以接近媽祖,祈求媽祖保佑。另一是據傳在莆仙大部分鄉村的宮廟都奉祀王太師爺(即楊家將中的楊延德)。這王太師爺的神像為烏面紅袈裟,在香火燈光照耀襯托下,煞是好看。最初是莆仙戲仿效它絢麗的色彩,運用到戲劇的裝扮上,所飾的夫人和小姐分別穿大紅、淺紅衫褲,配上燈光和後臺結彩的效果,顯得更加喜氣洋洋。於是紅衣紅褲就被看作是富貴、幸福的象徵,農村婦女相繼仿效,遂成風俗。

鞋襪

隨著人類社會的進步,鞋也應運而生。上古三代時鞋就成為不可缺少的服飾品。古代的鞋有許多種類,主要的有以下幾種:舄是禮儀場合穿用的鞋,雙底,以木制或注臘來防潮和保暖。草鞋稱屨,帛制稱履,麻制稱鞋。其中屨、履、鞋穿用的較為普遍,所以曾先後成為各種鞋的通稱,漢以前是屨,漢以後是履,宋以後是鞋。此外,還有屐,它是一種木底鞋。相傳是春秋時晉文公為紀念介之推製成的。有平底和裝齒兩種。靴,古稱鞾,皮制,有靿,是草原民族適應遊牧生活的鞋制。戰國末年,趙武靈王胡服騎射,這種鞋制傳入中原。清末至1949年前,泉港農民除冬天外,多數赤腳或穿草鞋走路。冬天穿的鞋多是自製平底布鞋,配以白布襪。商人、紳士穿線襪,或絲襪、針織長統襪等。鞋面多用黑斜紋、黑嗶吱、土織布等。式樣有淺口、深口等款式。鞋襪多為男女通用,有的女鞋則會加一條橫扣板帶。舊時泉港沿海村莊的婦女多纏足,得穿木後跟的尖頭繡花布鞋。內地農村婦女多天足,勞動時習慣赤足,只有出嫁、過年或祭祀典禮時才穿布鞋,上山入城時則穿草鞋。

民國時富有人家穿皮鞋、運動鞋。夏季晚上,人們多穿木屐,或“鹹草”編織的拖鞋,富有人家穿鞋頭繡花拖鞋,或皮革涼鞋。民國後,纏足婦女大多數放腳復原,穿上自製的合脊尖頭鞋,俗稱“半縛鞋”。膠底鞋、皮鞋、涼鞋、雨鞋等這時也漸漸進入婦女生活,而以黑色橫帶的“紐邊布鞋”最為普遍。襪子有針織的線襪和絲襪。

解放後,多穿膠底布鞋、回力鞋等,夏日在家裏休歇常著木屐。一九六○年至一九七九年,多穿解放鞋、鬆緊鞋、田徑鞋或布鞋,尼龍襪、錦綸襪等也開始在市場上出現,木屐已為塑膠拖鞋所取代。一九八○年後,鞋類花樣繁多,出現各種款式的旅遊鞋、高級皮鞋等。女性鞋襪由經濟實用轉向高檔時尚,高跟、半高跟的皮鞋、涼鞋廣受歡迎。

借此章的篇幅,順便對泉港地區近代獨特的纏腳風俗進行介紹。我國五代至二十世紀三十年代流傳著婦女纏足之俗,各個地域大體可分為三類足形:東北等省屬小足型,華北及江浙屬尖足型,閩南一帶屬馬蹄型,但莆仙與泉港一帶著意為“三寸金蓮”。

泉港婦女纏足比例在清朝光緒年間最盛,當時峰尾、肖厝、沙格等沿海三個村被稱為纏足村,這一帶纏足婦女占九成五,塗嶺、界山等內陸地區較少,纏足婦女只占二成。原來峰尾、肖厝等村面對海灣良港,清光緒年間海運商業繁盛,洋船日夜卸貨不停,肖厝、峰尾分別有“不夜市”和“小上海”之稱譽。這裏的男人長年以海為業,以船為家,對妻子失去約束力,只恐春色關不住。而纏足婦女能守在家中,拖兒帶女,包攬家務,男人外出比較放心,故樂意娶纏足女,而排斥天足女。

女性便成為這種封建觀念的受害者,忍受著人為的煎熬。“一年裹著、二年鬱腰,三年縛平,四年扶行。”要把小女孩的天足纏成“N”字形,須苦苦等待三四年之久。首先把腳趾捏攏著,用織帛牢牢捆紮,不讓骨骼及肌肉生長,稱為“裹著”;經一段時間腳掌慢慢屈到後腳跟,腳趾褶成拳狀,稱為“鬱腰”;再過一段時間,腳後跟用棉織品墊著,與足底平衡著地,用布繞足緊縛,稱為“縛平”;最後做一雙合適小弓鞋套著,用鞋帶自下而上圈紮著,開始“扶行”。俚語雲:五歲纏足象鳥蹄,八歲纏足歪一撇,九斜十不正,十幾龍船底。就是說女孩越小纏足越纏得細巧端正,年歲漸大,肌骨成形,就纏得像龍舟,十分難看。

纏足婦女的穿著也很講究,在青春時期,縛鞋帶要用春蓮色或金黃色,鞋面要刺繡蓮花或壽春花。外掛銀腳環二套,分軟環和硬環,系銀鈴,叮噹作響,銀裝素裹,格外玲瓏。

婦女纏足後,婚嫁時還要經過幾番窺察,如訂親看鞋樣,花轎進門掀裙。新婚鬧洞房也有關於考驗纏足的內容:一個是桃花搭渡,讓新娘在長凳上行走,如嫋嫋婷婷就判斷為細足;一個是足踏白銀,兩疊白銀各三個,放在廳堂桌上,新娘站上去踩,纏足不超出白銀範圍的為小足,可收起白銀為獎勵,如超出則要反罰六個白銀,供觀眾吃茶及果品之用。

目前泉港的峰尾、肖厝等村尚有纏足的老年婦女近二百人,她們仍保持著傳統的打扮,留下明顯的時代印跡,成為一曲行將消逝的古韻尾音。

妝飾

封建時期,國人對妝飾的態度非常慎重和嚴肅,甚至納入禮法統轄的範疇。《儒林外史》第二十二回以到揚州混事的牛浦為敘事線索,對有關人等的穿著衣飾,進行了生動細緻的描寫。文中敘述某妓院人物由於戴方巾逾越封建禮法,遭到兩個書生的一頓痛打,最後反而自己賠禮求饒的有趣故事。從中既可以看到明清時期國人的服裝樣式,也可以看出人們賦予服飾穿戴特殊的觀念。時人身上的那些飾品,是當時時尚的體現,與其身上的衣服相為印照,具有古典的美學功能。別看只是小物件,一旦忽略了,就會影響整體造型的和諧。

帽子。清末時期,男子有戴帽之俗,尤其是老人和兒童。帽有布帽、紗線帽、毛絨帽。已婚男性戴崇帽、佛光帽,兒童戴“頭箍”、“紅猴”帽等。瓜皮帽亦可作禮帽,為顯示身份,官紳豪富之帽前常綴以碧玉或瑪瑙。上世紀四十年代,學校統一著裝,兒童少年戴船形或平邊的“童子軍帽”,高中學生戴“鴨舌帽”。俗稱“遮瓢”的呢布所制的禮帽,由上層社會逐漸擴展到城鄉平民。六十至七十年代軍帽甚為流行。八十年代至今,除防日曬戴草帽,施工現場和坐摩托戴安全帽,冬天老人小孩防凍戴布帽之外,已鮮有人戴實用的帽子。

髮式。古代兒童“垂髻”,讓頭髮自然下垂;稍長“總角”,把頭髮束為左右兩結;成年時,女子束發穿笄,男子結髮加冠。清代髮式與政治掛鉤,男子被強制剃發留辮。民國建立,剪辮留發,其時髮式有平頭、光頭、分發(發分左右,有“二八分”和“三七分”兩種),“滿堂發”(全發後梳至頸剪齊)等等,幼童留護鹵發。清末至民國,境內未婚少女有的梳辮子,有單辮和雙辮兩種,有的頭上左右兩邊紮上小髻,俗叫“雙髻燈”。這些辮髻,多飾以綢布結蝴蝶。女青年婚後,把辮子梳成各種型式的髻,勞動婦女梳雲耳髻、太極髻,還有長髻。抗日戰爭時期推行“新生活運動”,男學生一度推行剃光頭,女學生則剪短髮。

新中國成立後,髮式變化不大。開放改革,極大地激發了人們的愛美本性,人們對自己的頭髮比歷史上任何時代都更捨得掏錢。以前僅見于“番客嬸”的燙髮,自一九八○年以來已成為境內女子追求的新潮,連老年婦女也不甘落後。女髮式視各人所好,或齊耳短髮,或披肩長髮,或紮“馬尾巴”。青年男子亦講究髮式時髦,上世紀八十年代以來流行游泳發、短披發,長鬢髮。如今髮廊如春日之花遍地開放,燙髮、染發等“頭上功夫”日新月異,人們的髮式也就率性而制,隨心而改。

首飾。舊時成年女子挽髻,戴有各種頭飾。舊時泉港婦女盛行戴花之俗,有鮮花,也有絹花,花色以紅、白、黃為多,喜慶時須插紅花。頭飾還有笄、簪、釵之類。笄有骨笄、銀笄和金笄等,少女盤發為髻,以笄橫貫固之。笄的首端或兩端鏤以花鳥裝飾紋樣,並配以小垂鏈。簪有骨簪、角簪、象牙簪、銅簪、銀簪、金簪等。發簪是用來插髻使頭髮不散亂,後來經過改進,綴上珠寶花飾,裝飾作用更加突出。釵由兩股簪子合成,有金釵、銀釵,常配備成對,首端一綴鳳,一綴凰,稱為鳳釵;還有釵首鑲嵌珍珠的珠釵,鑲嵌玉石的玉釵。此外還有耳挖、髮夾、發梳、扣花、扣鏈等。民國以來,去髻剪發,飾品一般只用髮夾,夾上飾以金花。耳飾有耳墜、耳環、耳鉤、耳柱等。項飾有各式項鏈,以及胸飾。手飾有戒指、手鏈、手鐲。男子亦有戴項飾、手飾。足飾有腳環、腳鏈,足飾一般為兒童所佩。上述項、手、足飾多為金、銀、玉等所制。新中國成立以後,提倡樸素,再加上上世紀五十年代未的“獻金”運動,銷金匿玉,金、銀、玉飾品遂逐漸斂跡。至上世紀八十年代,重新興起飾品熱,男女佩帶戒指、項鏈者眾,為前所未有。佩金帶玉,不僅體現了一種傳統的審美觀念,而且還蘊含著避邪趨吉的潛在意識。

佩飾。佩飾在解放前盛行,晚清尤為盛。種類及樣式都很多,形狀小巧,材質多樣,有翠玉、青金石、金嵌綠松石、檀香木、金鉑、金星石琺瑯、珊瑚、玻璃等等不同材料。另外還有各種各樣的刺繡小品,其中有香囊、香袋、扇套、眼鏡盒、錶帶、火鐮袋、齋戒牌等。這些佩掛在腰間的佩飾,無論男女都作為隨身攜帶的賞玩之物,解放之後就鮮有流行,文革時期或銷毀或遺棄,現多見於古董店。

 

二、飲食習俗

民以食為天。飲食是人類與生俱來的生理需要之一,但飲食習俗是隨著火的使用而形成的。隨著經濟文化的發展和科學技術的進步,飲食民俗越來越表現出其強烈的時代特徵和鮮明的地方文化色彩。人們對食物的選擇不僅取決於其個人的機體特徵、時代條件、自然環境等,而且更取決於所在區域的文化特點。不同的文化,對食物有不同的標準和消費方式,如中國人認為“以形補形”,視動物的肝、腎、心肺為佳餚,而美國人則認為其對人體健康無益,卻拿它們來喂貓、狗。而在飲食活動過程中的飲食品質、審美體驗、情感活動、社會功能等所包含的獨特文化意蘊,也反映了飲食習俗與傳統文化的密切聯繫。

一直以來,泉港人謂出門謀生為“討食”,可見日常飲食觀念在人們心中的根深蒂固。泉港人相逢,頻率最高的問候語仍是:“吃了沒有?”而聽者並不拘泥于其時其地是否恰當,皆禮應之。當地孩子周歲時,親友要吃紅蛋表示喜慶。“蛋”表示著生命的延續,“吃蛋”寄寓著中國人傳宗接代的厚望。孩子周歲時要“吃”,結婚時要“吃”,到了慶壽時,更要觥籌交錯地慶賀一番。這種“吃”,表面上看是一種生理滿足,但實際上“醉翁之意不在酒”,它借吃這種形式表達了一種豐富的心理內涵。泉港人對其飲食的選擇,也正是其文化長期潛移默化影響的結果。吃的文化已超越“吃”本身,具備了更為深刻的社會意義。

家常食俗

一千五百年之前,中國人就有常饌(即吃飯)和小食(即吃點心)之分。唐代,人們用點心一詞來表示稍許吃些食物的意思。唐代後期,點心流行起來,宋代時,稱早晨的小食為點。與全國大部分地區一樣,泉港居家食俗在很長的歷史時期都是保持一日三餐,在封建時代和民國時期,各階層配備點心有所不同,官紳有早點和晚點,有的甚至還吃午點,平民農忙時才多加“一點”,而窮人家三餐難繼,點心純屬奢想。清至民國,境內冬春二季三餐食地瓜粥、地瓜片粥為主,秋夏二季食大麥糊粥為主。年景不佳時,三餐只能食地瓜湯甚至地瓜渣。吃一頓鹹粥就算改善伙食,米飯、麵條多為宴客和節日之用。副食品有青菜、花生油、海味、禽蛋、豆製品等,逢年過節才改善一下伙食,闔家食點魚肉。

新中國成立後,主食增米粉、麵條,副食品增魚肉等。 一九七八年後,三餐以地瓜粥、米粥、米飯為主,副食品有海味、水果、山珍。節日或宴客備有多道菜肴,席間多飲瓶裝白酒、啤酒、紅酒,以及罐裝精製飲料等。

還須特別提到地瓜這一物產。嘉慶年間的《惠安縣誌》卷十三對這種特產著墨頗多:“薯,種來自外國,一名地瓜,皮有紫有白,肉則皆白。有自文來國來者,名文來薯,肉淡紅。有芋薯似文來薯,而皮紅。種法治地成段,剪藤之四節,連葉斜插段中,留一節出土外,不宜太深。陰雨時植,無雨用泥水洗窟,一夜生根。溉時將段犁開,沃糞水。凡藤所至,即根所至。一窟可得數斤,視他穀畝兼數倍。切薄曝幹,今有為簽,曝幹可經年,洗粉為用最廣,人甚資之,故種志多於他穀。”又說:“食薯自八九月抵越年夏,不啻半年之用。其利能令穀賤,而又易生無事。糞多力勤,其八畝五六千觔,沃壤獲倍。豈非天地辟一嘉種哉。藏至冬至則易爛,以其色朱又名朱薯。萬曆間始有其種,又曰蕃薯,不忘舊也。”

縣誌對地瓜的來歷、品種、植法、習性、食用和貢獻說得極為清楚,原處于惠安之北的泉港一帶,自古有“農商稅賦半惠安”之稱,其種植地瓜之盛亦可推測。在災荒時,地瓜則成為填饑救命的良食。如嘉慶年間,有一年天災不斷,米價一石高漲至三四金,而獨番薯豐收,惠安全縣靠吃番薯無一人餓死。舊時街頭,有專門賣地瓜的商販,將地瓜蒸、燜、烤、炸出售。上世紀五六十年代還隨處可見。蒸地瓜用蒸籠,燜地瓜用鐵鍋,烤地瓜則用烤爐。烤爐用廢油桶糊上泥巴製成,老遠就能聞到熟地瓜誘人的香味。

目前地瓜種植幾經改良,品種繁多,本地農民最常栽種的有“新種花”、“湖南薯”和“白海風”三種。白海風黃皮黃心,皮下一層是淡淡的黃色,內裏則黃燦燦,此品種蒸或烤熟,疏鬆香軟,如吃蛋黃。新種花紅皮紅心,含糖量極高,綿軟甜嫩,摻米煮成地瓜粥,連米粥都是甜的。湖南薯白皮白心,質硬,如香芋,宜製成地瓜粉。番薯除了作為三餐的主食,以及製作薯粉糊、炸薯片等風味小吃外,也是饋贈外地親友的特產禮品。

當前泉港家常一般是中午或晚上煮一頓“好”(境內凡是加油加鹹加副食品的主餐即可稱為“煮好”,主要有鹹飯、乾飯、麵食之類),其餘兩餐則是稀粥或地瓜粥。如《惠安縣誌》所述,地瓜還可切成片和簽,曬成地瓜幹或地瓜簽。地瓜片和地瓜簽能夠貯藏八九個月,既可以摻在飯中煮,也可以單獨和水烹煮,成為美味可口的地瓜簽(片)湯。地瓜還能製成粉,性涼和,用法極廣,是煮肉羹、海蠣羹等各種羹湯的必不可少的粉料。

舊時一般民眾生活儉樸,粗食淡飯,佐食之物多是新鮮蔬菜、自家醃制的瓜菜和豆製品等,魚、肉、禽、蛋往往要逢年過節才得一嘗,俗諺有“日日醬瓜豆豉,終年不知肉味”之說。新中國成立特別是一九七八年之後,物質生活水準逐步提高,主食結構已以細糧為主,面食品也進入正餐。由於生活節奏的加快,不少家庭以牛奶、豆漿、麥乳精和營養麥片等,配麵包、油條或糕點為早餐。經濟條件較好的家庭,時常闔家到飯店酒家進餐。

泉港人歷來有主、副食“二合一”的吃法,即把蔬菜、海鮮、肉類等副食品直接摻入大米煮成鹹飯(如高麗菜飯、紅膏蟳飯、肉飯等)和鹹粥(如花生仁粥、蚵仔粥、鴨仔粥等),年代越近,其中的副食品越豐富,檔次也越高,這種吃法頗具地方風味。家常鹹飯有芋飯、菜豆飯、高麗菜飯等。芋飯是將芋頭去皮切塊,放熱鍋中油炒,加適量的米和水,有的還要摻豬肉、蔬菜,蓋上鍋蓋煮熟,就成了一鍋香噴噴的鹹飯。家常的“鹹粥”,一般有“芋粥”和“蚵仔粥”。芋粥用芋頭摻米煮,再加扣肉絲、炸豆幹,最後淋上“蔥頭油”,香氣誘人。蚵仔粥則是用海蠣(俗稱“蚵”)摻粥一道煮。泉港沿海盛產海蠣,每逢冬春之際,海蠣上市,十分便宜。一般人家買來做菜,甚至乾脆摻在粥中煮,放上油、鹽,擱上薑絲、青蒜,再撒上胡椒粉,美味可口。咸粥將米和菜一道煮,省卻許多做菜的功夫,也算是一種家常速食菜肴。

大米不僅僅用於煮飯、煮粥,而且可以用石磨磨成漿,做成米粉絲等。米粉也是泉港人家常備的食物。逢年過節或親朋好友來,招待的菜肴中常有一道炒米粉。家常則做成米粉湯來吃。米粉分“水粉”和“蒸粉”。“蒸粉”是做成一疊疊後蒸過再曬乾,或烘乾,“水粉”則不經過蒸這道工序。早年的米粉都是“水粉”,“蒸粉”是近幾年才生產的,較講究衛生,工效也比較快。

泉港主食除了上述的大米和地瓜外,也有少量用麥粉製作的麵食,如麵條、面線。舊時麵條一般是待客及年節才用,面線則多用作產婦、病人、老人的食物,如今也成為主食了。至於用小麥粉做成的包子、饅頭,當地都把它當作點心,而不作為主食。境內過年過節時,還用糯米做粿、圓仔和糕,都是極富特色的小吃。

泉港區海域面積一百零五平方公里,占區域總面積的三分之一,七個鎮中有五個鎮沿海,還有一個國營鹽場更是瀕海之區。特別是峰尾、後龍、南埔三鎮的誠平、誠峰、前亭、割山、肖厝、沙格等村莊田地少,民眾多務漁。在山腰鹽場、奎壁、崢嶸有大片天然灘塗,那裏盛產貝類、蟹類、軟體類、魚蝦類,尤以蟶、牡蠣最出名。因內河泥沙不入海域,污染少,那一帶灘塗地有泥無沙,且肥沃而潔淨。出產的蟶不淤泥,不積沙,品位更高。漁民的日常飲食習慣和其他村莊大同小異,日常主食大米和地瓜都是從街市上買來,他們捕來的海產大多出賣,只留一些小魚小蝦作配飯的小菜。隨著經濟的發展,漁民們也捨得將海味辦成家常食物。下面簡略介紹一下沿海各村日常海產食品。

蟶、海蠣、花蛤、帶魚和海帶是普通人家常見的海味。蟶、海蠣、花蛤可以加到麵條和米粉中,煮成鮮美的主食,也可以做湯或油炒,做湯用來配乾飯,油炒則用來配稀飯。蟶和海蠣還可以做成羹湯。帶魚以往一般醃製成鹹帶魚,可儲藏經年,如今常見用其煎食和做湯。以前漁民出船回家,都會帶二三十斤海帶放在家中,由家人逐日煎熟配飯,如今常加肉炒,味道更佳。

墨魚和“小管”也在漁村飯桌上常見。“小管”即小魷魚,作湯、燙、炒皆宜。炒墨魚則要有點功夫,火候稍過就不爽口了,再過則咬都咬不動。一般先在魚肉上交叉地拉幾刀,再切塊,在沸水中稍燙即撈起。然後用油鍋炒菜,菜熟了,再把墨魚倒入鍋中翻幾下。這樣炒出的墨魚又鮮又脆,十分爽口。

泉港漁村常見的蝦類有對蝦、紅蝦、九節蝦、白丁蝦等。對蝦與九節蝦都是上宴席或婦女做月子的上等海味。紅蝦捕獲量大,個兒參差不齊,且多已死,所以價格便宜,常為尋常百姓盤中餐。蝦仁可炒菜,可煮湯。舊時貧困漁民用蝦頭蝦殼熬湯、煮面、煮菜。

蝦菇和螃蟹也是泉港人常食之物,俗話說:“正月蝦菇,二月蟳。”點出了兩者最適宜食用的時間。不過紅膏蟳價格昂貴,一般人家不可能經常吃,只有梭子蟹、菜蟳才成為日常的菜肴。梭子蟹又稱為“蜞”,在二月份左右膏滿肉肥,吃起來十分鮮美。民俗有“死蟹活蜞”之說,梭子蟹一定要活煮,死了煮著吃,味道就差遠了。

舊時泉港人日常三餐雖儉樸,卻總能花樣翻新。近年來,生活水準直線上升,過去夢想的“日日初一早,頓頓三十暝(除夕夜)”,對許多家庭來說已經成為現實。百姓的膳食日益注重日常三餐的營養配搭,家常飲食變得更為豐富多彩。但無論如何變化,傳統食俗中諸如番薯粥、鹹飯、鹹粥之類的浸透了鄉情鄉思的居家美食,一定會世代沿繼。

佳餚小吃

隨著時代的發展,菜肴和小吃日益多樣化。各地域的菜肴小吃也反映了當地的商業環境、主要物產及其飲食習慣。比如北方的小吃樸實無華,十分實惠;南方的點心受海外飲食的影響,做工十分考究。泉港地處山海之會,食料種類豐富,既有山珍又有海味,菜肴小吃注重口味和營養,品種繁多,式樣翻新,美味可口,一般喜酸甜不喜辛辣,喜清淡鮮美不喜油膩。

境內視婚嫁、壽誕、滿月、開業、新屋落成、喬遷為喜慶。屆時,主人多辦酒席請客,通常要上十多道菜肴。以前常以燜豆腐開宴,一盆一盆端出來,叫做“出匹”或“出落”。最後一道菜叫“尾落湯”,以甜湯結束。以示甜味無窮、喜慶不斷之意。壽宴則以“炒麵條”開席,以示福壽綿長之意。隨著時代美食的進步,泉港“出落”的菜肴花樣日益繁多,令人大飽口福。

小吃也是泉港食俗的一個重要內容。這不僅是泉港小吃品種豐富多樣,體現了泉港人的想像力和創造性;也不僅是泉港小吃的風味獨特,令人難忘;更因為對泉港人來說,小吃既可是點心,亦能作正餐,甚至可以上宴席待客。小吃已經深深融於泉港人飲食習俗之中,成為一種偏好,一種習慣,一種民風。

改革開放以來,泉港美食向高檔次發展,對傳統的價值觀念形成強烈的衝擊。改革大潮中的泉港人意識到,生活上不尚奢華是可取的,但絕不能以固窮作為判定操守的標準,這使他們能夠摒棄舊思想,去勇敢追求生活品質。在泉港,一種潮流是將大眾化的小吃“宴席化”,又較那些小攤點做工精緻,風味更佳;另一潮流則將宴席佳餚“家常化”,像插蟶、蚵煎、魚頭豆腐湯等等,都成為不少人家的三餐飲食。下面向讀者朋友介紹十八種主要的特色佳餚和小吃:

口酥。將花生、芝麻炒熟、搗碎,和糖成為內餡;以麵粉調水,再加少許肉油,揉成麵團,取一小團,以圓木棍或酒瓶等圓滑的東西擀平,平攤於手,將餡置於其中,捏拳使麵團合攏成雞冠狀。一個個捏成之後,分批放入油鍋炸熟,即成又酥又脆又香又甜的口酥。

雞卷。先把瘦肉剁碎,加上香菇、蝦仁、尾梨(荸薺)、冬瓜條、五香、胡椒等佐料,再用豬網油裹卷,切成半寸左右的圓柱狀,油炸成焦黃色,趁熱沾上醬醋,酥脆香甜,五味俱全。

肉丸。用瘦肉為主料,捶打成漿,加上尾梨、硼砂、胡椒、食鹽、薑汁等佐料,刮成小圓球,放在熱水中燙熟。食用前加上清骨湯煮沸,即成為當地有名的湯肴。

鏟餅。白米摻小量黃豆磨成稀糊漿,再將高麗菜、南瓜或蘿蔔等蔬菜剁碎;以海蠣、豬瘦肉或三層肉作餡,將味精、鹵料、鹽少量和入餡中;再將米漿放進直徑約十公分、中間微凹的圓形鏟勺中,用湯匙薄鋪,放進蔬菜、肉、蚵等;然後再在上面蓋一層米漿,成凸形。放入油鍋炸熟後,皮酥、餡咸甘,油香四溢,蘸醬醋食用滋味更好。因形與餅相似,味因蚵佳,故又名“蚵餅”。

浮粿。將蔬菜切碎與地瓜粉兌水和成稠糊漿,加入少許鹽和味精;用湯匙勺到特製專用的直徑六~七公分五瓣花瓣形的炸具內,添上蚵、肉後再鋪上糊漿,然後放進油鍋炸熟撈起即可。食用時蘸點醬醋,更是香嫩可口。

粿浮。將大米磨成漿,分數次用勺倒進蒸籠蒸熟,一層蒸熟再添蒸一層,每層厚約○.三公分,因最高可達九層,故又名“九重粿”;用麵粉摻地瓜粉兌水製成稀漿,蒸熟的粿切成小方塊,蘸稀漿為皮,放入熱油鍋小炸即可。吃起來脆嫩爽口。

糯米叟。以糯米為主,摻適量大米磨成粉,兌水揉成團,把花生和芝麻拌糖為餡,做成蛋圓形,外層再裹上疏密均勻浸泡濕透的糯米粒,放進蒸籠蒸熟即成。因外皮上的糯米粒象在滾動行走,故名“糯米叟”。

卷煎。先將糯米煮成米飯,再將米飯反復揉成粘狀,然後將粘狀的米飯放在桌上搓揉成長卷狀(為防止粘手,可在桌上灑些麵粉),再將其切成小塊,放在鍋裏油煎,之後放在盤子裏,灑些糖,即可食用。因其做法而稱“卷煎”,吃起來香甜而不膩。

蟶猴。蟶猴即蟶羹,因做成後肥嫩溜滑,白膩甜脆,故又稱蟶溜。首先將蟶洗淨去殼,拌以適量的醬油、地瓜粉,攪成粉團狀。再佐以油炸蔥頭、薑片等,水煮沸後,將蟶粉團逐個放入鍋裏煮熟,加點米醋,撒上香菜即可。那湯汁稀稠相濟,素葷互補,濃淡咸宜,常為家宴或菜館的湯菜。鄉人走遍天下,都認為家鄉蟶溜是湯中“王牌”。

插蟶。將蟶洗淨,一隻一隻直立置於瓷罐中,加入適量的食鹽、薑末、白酒(不加水和醬油),扣緊罐蓋,文火燉熟,色香味並存,雅稱“玉箸”。

芋頭小吃。上世紀八十年代之前,境內居民在除夕等重大節日自製一種俗稱“芋圓仔”的特色小吃,即將芋頭煮熟去皮,搗成芋泥,再加入適量的肉泥、蔥泥、薑泥和細碎的鹹帶魚,在盆子裏攪和,再搓成湯圓狀,置於油鍋中炸熟,食之香甜脆嫩。還有一種較為簡易的芋頭小吃,先將香芋或檳榔芋去皮洗淨切塊,先油炸薑片,再將兩者熱炒,加點豬骨湯、醬油、味精,再加上一些水,把鍋蓋好,燉爛即成香噴噴的燉芋頭。

燜豆腐。將嫩豆腐攪碎,加進瘦肉絲、蝦仁、花生仁、香菇、芹菜、紫菜等,再加適量的清骨湯、精鹽、味精燒煮,煮開後,再淋上攪拌的雞(鴨)蛋糊。文火燜熟,撒上碎蔥末即可。食之質地柔嫩,潤滑爽口,湯鮮味純。

跳魚穿豆腐。選肥大肉厚、味鮮少腥的跳魚為主料。先煸蔥頭、蒜頭、生薑,至香味飄出時加入清湯、小方塊豆腐和鮮活跳魚。從文火漸漸到旺火,燒至豆腐被跳魚穿成蜂窩狀後,再下精鹽、味精等調料品即可。豆腐呈玉色,跳魚如臥龍,湯清味鮮,營養豐富。

炒麵。主料是麵條,配以切絲的瘦肉、少量香菇、牡蠣和蝦肉。先將蔥、薑油煸至出香味,用旺火快炒肉、蝦、香茹及青菜,加入適量的清湯、醬油,待清湯煮沸後下麵條,再將牡蠣放在麵條上面,待面熟後翻炒即成,清香撲鼻,別具風味。

海蠣煎。海蠣煎是境內民眾最喜愛的菜肴之一,也是頗具特色的一道地方風味食譜。把主料海蠣洗淨瀝幹後待用,將青蒜切粒狀,雞蛋打散;在碗中放入地瓜粉、青蒜、薑末、味精、精鹽、辣椒粉,拌勻,後放入海蠣和熟肉絲,再輕輕拌勻待用;將鍋燒熱放進適量花生油,油熱後放入拌好的海蠣於鍋中,用鏟子鋪開,不時翻動至快熟時,將雞蛋淋在海蠣煎上面至酥熟,配上甜辣醬、香菜即可。

魚頭豆腐湯。水燒開後把切好的魚頭放入稍燙一下,去血污撈起;鍋燒熱後倒進少許油,放進薑片、魚頭,略炒一下,倒進清水和青蔥,煮開後再去掉浮在水面上的雜物,放進豆腐,調入白酒、鹽、味精,燉至湯成乳白色時,撿去薑片、蔥,裝於碗內,撒上胡椒粉即成,清香四溢。

蟶乾燉湯。每年盛夏是制蟶乾的季節。先把蟶洗淨瀝幹,再將其煮沸,撈剝除殼,接著是晾與曬,留意翻動,至幹透收藏。蟶乾分大、中、小不同規格。除了看大小肥瘦程度,還辨色澤判斷其鮮度品質,微黃色為上,淺橙色居中,灰褐色屬下;而且通過手感,測定其幹度,愈幹貯藏期愈長,一般以第二年新蟶乾上市為界限。蟶乾清補滋陰,居家常清燉食用,也有加入蘿蔔燉湯。境內孕婦坐月哺乳期常食蟶乾與紅菇煲湯,“山珍海味”兼得,是最珍貴的美食補品之一。

海帶龍骨湯。先將龍骨剁成塊狀,入滾水攪洗,去除血沫;另起鍋,入大半鍋水,龍骨放進去,拍碎生薑,和胡椒粒一起放進去,倒入一湯勺醬油,一湯勺料酒,一小勺糖,鹽適量;大火煮開,轉中火燉。近兩個小時放入海帶節,再煮十分鐘即可。據說本地養殖的海帶較厚,燉起湯來更是營養可口,是居家滋補的上選佳餚。

無論是風味小吃“宴席化”還是特色佳餚“家常化”,都體現了泉港人對當地佳餚小吃的深切喜愛。這些佳餚和小吃通過承繼和流傳,形成了獨具地方特色的風味。對於許多泉港遊子來說,那街頭巷尾小攤上“浮粿”和“粿浮”的香味,便是刻骨銘心的故鄉印象。

喝茶之俗

境內稱飲茶為“喝茶”或“吃茶”,是一種常見的生活習慣。許多泉港人晨起第一樁事就是烹水泡茶,否則整天都提不起勁。即使不大喝茶的人,家中也必備茶具。“寒夜客來茶當酒”,泉港是客一進門即泡茶。敬茶時應先賓後主、先長後少,添茶時不能斟得太滿,雙手將茶端到客人面前。客人也須以雙手接茶,主人添茶時客人將手放在杯邊,有的還用手指輕叩桌面以表謝意。工廠、機關也備有茶具茶葉,招待來訪客人,而且要立刻煮水,常換茶葉。這一習俗難免令人有太浪費時間的感慨,卻也表現了主人的好客熱情。

雖然泉港山區也有一些農戶種茶,但在泉港盛行的主要還是安溪茶,不少茶行多標榜為正宗安溪茶行。安溪茶中又以鐵觀音為上品。鐵觀音如青橄欖,初入口略有苦澀,入喉後漸漸回甘,韻味無窮。若喝黃旦,舉杯即有淡淡的幽香,入口香醇,只是回味略差一些。泉港人為人處世,崇尚講究雋永久長,視鐵觀音為上品,而不選黃旦,更輕視花茶。農村也愛喝“朝陽茶”。朝陽茶是盛產于塗嶺山區的“土茶”,有紅綠兩種,以紅茶為主,均屬烏龍茶,素為農村老人、婦女所喜愛。

農村喝茶較不講究,以止渴或消暑為目的,大碗小泡均有,口渴即泡,泡了就喝。企事業單位工作人員等“出社會”之人泡茶的程式較為講究,所費的時間功夫,多於喝茶。首先是茶具,一般喜用紅色的宜興陶壺,只掌心大小,叫“小掌”,配套的茶杯自然就更小了。用這樣的茶具泡出來的茶叫“小掌茶”,以別於大壺茶。除了茶壺、茶杯,還得有擱茶杯的茶盤和一個碗狀的放置茶壺的茶洗。每一次喝完茶和泡茶之前,都要將茶杯置茶洗中,用煮沸的開水沖燙。此即茶洗的功能之一。過去燒水泡茶用木炭爐、油爐,現在大多用電爐。水壺也都是特製的,大約只裝得一碗水,以便很快燒開。

水開之後,第一道程式就是燙壺、燙杯。先將茶壺和茶杯都放在茶洗中,開水傾入壺中和茶杯上,再將壺中水也一起傾於茶洗中,然後用手輕撥茶杯,讓它們在開水中浸洗,再一個個拿出,一個緊挨著一個,在茶盤上擺成一個圈。

其後將茶葉置於茶壺,開水沖入,這時會浮起一些泡沫,水要繼續沖下,讓壺中的水溢出壺外,把那些泡沫帶出。有時要用壺蓋輕輕撥動,把泡沫撥出。蓋上壺蓋後,再從壺蓋上淋下開水,一來把壺外那些泡沫沖下茶洗,二來使茶壺內外溫差不致太大,以免走了熱氣。

第一泡茶水要全都倒出,目的是清洗茶葉。第二道水沖進去時,仍然要有少許的溢出,蓋上蓋後,再淋上一些開水,然後馬上斟茶,不能延候,最忌諱浸茶,一浸茶就變苦了,味道就破壞了。

於是,主人開始請茶。一杯茶雖然很少,卻是不能一飲而盡的。因為那水是剛燒開的,會燙口。必須先淺淺地抿一口,在口中稍留,再緩緩咽下。咽下後,不要急於飲第二口。不妨先“嘖”幾下,品味茶在嘴裏留下的餘香。若真是好茶,就會有回味從喉中湧起。真正懂行的茶仙,第一口下去,就開始評點。一般的則要在三四口飲完第一杯後,才開始評茶。這樣,即使陌生的人也立刻就有了共同的話題。你若懂茶,盡可據實而談,從茶的品種、茶葉的收藏到水質的好壞、茶具的趣聞等等,都可暢所欲言,話題相當廣泛。高手甚至一杯茶就可以品出是春茶,還是秋茶。若不懂,也不妨道些“茶香回喉”一類的讚美。

中國當代茶學泰斗、泉港山腰人莊晚芳教授提出“中國茶德”的理論,可以說也是泉港人品茗敬茶習俗的哲學昇華。莊晚芳教授在貧苦的生活中度過童年,因為父母信基督教,才得以就讀教會辦的小學,1934年畢業于南京中央大學農藝系,建國後先後任復旦大學、浙江農業大學教授,兼任國家供銷總社茶葉加工研究所名譽所長、全國茶葉學會副理事長、中國農學會顧問,他從事茶葉教學和科研六十多年,是我國著名的茶葉專家和學者。在茶文化的研究中,莊晚芳把“中國茶德”精闢地概括為“廉、美、和、敬”四字:

廉即“廉儉育德”。清茶一杯,以茶代酒,以茶敬客,減少洋飲料節約外匯,從家庭到整個社會,全面提倡、推行清廉節儉之風。

美即“美真康樂”。茶真形美,器淨水甘,環境幽雅,講究茶藝,清茶一杯,共品美味,共嘗清香,美化生活,康樂長壽。

和即“和誠處世”。人間萬物,以和為貴,清茶一杯,以茶聯誼,德重茶禮,修身養性,建立美好的人際關係。

敬即“敬愛為人”。清茶一杯,相敬如賓,尊老愛幼,安定祥和,共促社會精神文明。

這裏的茶德之說,把飲茶的社會效益、倫理道德、處世哲學、養身之道、文藝薰陶融為一體。作為泉港人,莊晚芳教授的茶論無疑融入了泉港茶俗文化的影子。《每週文摘》曾刊發一篇茶文化的文章,將唐代劉貞亮的茶德之說與莊晚芳的“中國茶德”相提並論,認為莊晚芳的中國茶德之論,“把新時代的茶文化昇華到一個新的境界,受到了社會各界的重視和關注。”

以前盛夏時節,為讓行人消暑解渴,泉港鄉村的道路旁常有一些樂善好施的人家,泡制茶水於大缸之中,缸外貼著“奉茶”字樣的紅紙,缸旁還備有杯子,讓過路客旅免費飲用。此舉可謂是“廉、美、和、敬”茶德的最好注腳,至上世紀九十年代仍有此俗,後因各類飲料爭先湧現,才悄然隱去。現泉港街市的茶館如雨後春筍,竟相冒出。茶館內窗明几淨,茶香四溢。經過一天的勞累之後,在夜幕降臨時,邀幾個朋友,在品茗的同時,一邊聽歌,一邊談心,成為泉港人主要休閒方式之一。

飲酒之俗

古代泉港人常飲家釀醇酒,糧食花果皆供糟湯。有常見的米酒、地瓜酒和荔枝酒等。酒用酒糟蒸造者,為燒酒;用白曲蒸造者,為甜酒;取白甜酒和燒酒煮成者,為蜜林擒。古來以喝燒酒居多,至今泉港人還稱飲酒為“喝燒酒”。民國年間,漸有北高粱、國光酒、紹興酒等外來酒。八十年代以來,盛行啤酒或低度白酒,馬爹利、威士卡、人頭馬等進口洋酒也出現在宴飲桌上。

家常品飲,重酒不重菜,小菜一碟,或花生數顆,也無礙飲興。逢上冬至、清明、除夕等節令,闔家聚餐,則必以酒相敬,即使不敢喝的,也要將酒摻到湯食中,如排骨湯、鴨湯,一併喝下。款待客人,即使滿桌佳餚,如無酒下菜,主人也會自愧不成敬意。酬酢宴會,更離不開酒,主人常以有高檔名酒請客而自豪。許多人家自己買來中藥,浸於酒中,每晚一小杯,長年飲用,健補身體。產婦一般喝老酒,即糯米酒,此酒度數底,營養高,含糖分,易入口,坐月子時一天至少要喝兩次。

酒席之上,除了相互敬酒乾杯,也常猜拳助興,拳令都用閩南方言。出拳有一條“拳不離拇”的規矩,除非你不出指,出指則必須出大拇指。再則如果喊“八”,只出二指,那就犯規了,因為與對方的五個指頭加起來也只有“七”,如此出手叫著“出土拳”,有時要罰酒。酒令也不能喊“五”,喊“五”被稱作“女人拳”,按科學計算,“五”的命中率較高,不禁會造成競相喊的局面。

舊時峰尾漁人常自湄洲灣揚帆至浙江,因此取福建至浙江帶有數字的水中島嶼礁石和岸邊山谷的名字,創出一套獨特的拳令自娛。根據峰尾人劉大慶搜集,這種拳令的具體內容為:“一江(一江山),二錢(錢嶼),三山(山名),四嶼(群島名),五虎(五虎山),六耳(海礁名),七星(海礁名),八畝(海礁名),九山(山名),十浦(即石浦)。”漁人在工閑之時,設酒消遣,以自創的拳令助興,成為當地獨具特色的一種酒俗。

泉港人具有熱情待客之稟性,以往甚至出現多方勸酒和強行敬酒的現象,許多不善飲者遇到這種局面頗覺尷尬。近年以來,泉港的酒場風氣趨於溫和,強人所難的勸酒現象基本消失,低度酒和啤酒漸趨流行,果汁、飲料、茶水、礦泉水也紛紛擺上宴席,可以充作酒來相敬,席上彼此尊重,願喝什麼就喝什麼,使宴席更加輕鬆愉快、科學健康。

 

三、居住習俗

變異性是民俗的基本特徵之一,居住民俗隨著社會的發展,也在發生變化。泉港地區,無論是先秦的高臺巢居、秦漢的船屋,還是始于宋代的官式大厝、清代的“土樓”、民國的洋樓、建國以來的石構民居等等居住民俗,都與各個時期的社會生活有密切關係。

先秦至五代

一九八七年十一月,福建省博物館、泉州市文管會的工作人員在塗嶺鎮蘆朴村東北四百多米處的蟻山頂上,發現了一處先民遺址,共採集石磚 三件、陶紡綸一件、陶豆1件以及陶片二百餘種。蟻山遺址證明了早在新石器時期,泉港先民就在這塊依山傍海的土地上披荊斬棘,繁衍生息。簡單原始的竹木結構的高臺巢居,是先秦時期的居住形式。秦漢時期,百越民族在我國東南沿海廣大地區生活,泉港境內的居民是百越之一的閩越族。閩越人生活居住以船為家,這種房屋可稱之為船屋。另一種房屋是在岸上或臨水而建幹闌式建築,俗稱“吊腳樓”。一般用木材或竹子建造,即用矮柱將整座房屋架起,“上設茅屋、下豢牛豕”。這種民居乾爽、不潮濕,且可避免沙虱、毒蛇、猛獸的侵害。

秦漢時期及以後相當長一段時間,不斷有中原人士徙居南方。中原漢民第一次大規模移居泉州是在西晉永嘉年間,其後還有三次較為集中的遷入,分別是唐初、唐末五代及南宋時期。《閩中記》記載:“永嘉之亂,中原士族林、黃、陳、鄭四姓入閩。”位於湄洲灣南岸的泉港一帶是泉州地區開發較早的地域。二○○五年九月,塗嶺鎮世上村發現一批西晉永嘉三年(西元三○九年)的紀年墓磚。這些一六九六年以前的墓磚長二十七.五釐米、厚五.三釐米、寬 十.三釐米,與現在的機磚相比顯得略長,被當地村民當做普通的建築材料使用,因常年風吹日曬,大多已是青苔斑斑。可見當時磚頭作為建築材料,已在境內的房屋、墓室等建築運用。新中國成立以來,有關部門還在山腰鎮普安村發掘了多座南朝古墓,根據造型及磚的紋飾可推測,墓主皆是中原遷入的富裕之人。這個時期,在南遷的高官貴族的帶動下,中原風格的民居建築逐漸代替了土著民居。據專家考證,這時的古民居以三開間為基本單位,再組合成三合院或四合院,以及以中軸線左右對稱佈局,與中原地區晉、唐住宅形制特點一致。

宋元至明中期

這一時期民居注重擇位、定向、佈局,已普遍流行使用羅盤。宋元時期大量燒制的純正紅磚瓦已出現並廣泛用於建築上,如南埔鎮南埔村鹹淳十年宋墓的墓室外側有三或五層薄瓦片砌成的防水層,防水瓦片略有拱形,大小規格與傳統民宅上覆蓋屋面的紅瓦片十分接近,鋪地的薄方磚則與傳統民居中用於廳堂鋪地的大方磚完全一致。紅色象徵喜慶、富貴,帝王宮殿建築如宮牆、簷牆、屋頂一律用朱色。而泉州民居卻以紅磚文化為其顯著特徵,時至當代,橘紅色貼面磚和層面瓦的民居仍是包括泉港區在內的泉州地區所特有的,這種“皇宮起”的傳統民居,引起眾多建築學家和民俗學家的興趣。

“皇宮起”民居,傳說為五代王審知為董皇后娘家賜“皇宮起”所致,還有一種說法是朱元璋賜閩南地區民所作“皇宮起”。前者脫離了民居發展形成所需的長期基礎,後者就形成時間而言與考古資料不符。比較而言,“皇宮起”源于南外宗似更為可信。原來,兩宋之交時,北方戰火不斷。宋南渡後,宋宗室貴族大批南移,眾多趙氏宗子在泉居住,由於其身份顯赫,住宅必然是規格較高的宮殿式建築,這就大大刺激這一時期當地民居的發展。

“皇宮起”的古式大厝也稱官式大厝,是泉港傳統民居的典型。其佈局按中軸線對稱排列,多層次進深、前後左右有機銜接。間數多取奇數,作三開間或五開間,進深有一進(落)、二進、三進,乃至四、五進。如二進三開間大厝,是由“下落”(或稱“前落”)、天井及兩廂、“上落”三部分組成。大門左右各有一間下房,合稱“下落”。“下落”之後為天井,天井兩旁各有一間廂房(或稱“櫸頭”)。過天井為主屋,中間是廳堂及後軒,其左右各有前後房四間(俗稱大房、後房),是住室和起居間,合稱“上落”。廳堂是奉祀祖先、神明和接待客人的地方,面向天井,寬敞明亮。而臥室房門懸掛布簾或竹簾,房頂天窗甚小,房內幽暗。

“上落”的房間也有講究,兄弟分家時,以東大房為尊,餘類推。有的大厝前加門庭(俗稱“大埕”),東西兩側及後軒外面,或加護厝,有單護厝、雙護厝、環護厝之分,作臥室或雜物儲藏間,並於門庭四周築起圍牆,成為一個封閉型規格獨立的建築群。大門逢大事才啟開,平時由兩側邊門進出,大門入門處正中又有木板壁,或置屏風。室內地面鋪紅方磚,窗根門扉則雕塑花鳥,山水、人物等圖案。廳口、天井、廂房、牆礎、臺階、門庭等鋪砌平整條石,四周牆面貼砌紅磚,並構成各種幾何形或吉慶圖案。大厝屋頂多為懸山式曲線燕尾脊,屋面鋪設紅瓦間瓦筒,簷口裝配瓦當和滴水。而下房、廂房、護厝等次要房屋,則多為硬山式屋頂或馬頭式山牆。豪華士紳之宅,還於宅外增辟花園,園內挖池壘山,構築亭榭;或於宅內天井中綴以盆景假山,以成幽雅自然之趣。

“皇宮起”大厝在建築造型上既堂皇古雅,又肅穆大方,在文化內涵上,體現了與中國封建社會自然經濟相適應的封閉式主次尊卑尚禮氣氛。泉港一帶“皇宮起”大厝至元代已趨於成熟,峰尾鎮現存的盧琦故居便是一個很好的實例。明代初期至中期,社會較為穩定,永樂、宣德後,隨著官營海外貿易的衰落,私商海外貿易出現空前繁盛,獲利頗豐的私商經濟為這一時期民居發展提供了重要經濟支援。當時泉港沿海的後龍、峰尾、界山一帶都營造不少巨宅華屋,較有影響的是槐山大府第。

盧琦故居。盧琦故居是泉港地區現存較有影響的元代民居。其坐落在峰尾鎮誠平村盧厝自然村,始建於元朝至正年間(西元一三四一~一三六八年),坐東北朝西南,長六十米,寬三十八米,三進七間張,兩天井,硬山式屋頂,是一座頗富地方特色的宏偉建築。故居四周築有圍牆,門前有寬闊埕地,兩邊有柴房(廚房和貯藏室)各兩間;北邊有兩層繡花樓(小姐居室)一座;南邊有文武館各一座;館後有小花園,內設涼亭、石桌、石凳、假山等。盧琦系終元之世泉郡北門外唯一進士,其故居系泉港負有盛名的文物古跡,然因年久失修,前二進倒塌,僅存外牆體。

槐山大府第。界山鎮槐山村林氏家廟右邊有一座規模宏大的古大厝,人稱為“大廳大府第”。古大厝共有四進,左右各有四座三開間護厝,府第後另建一座三開間後護厝,整座古大厝原有大小房間一百三十二間,天井二十個,大石階三十級,目前保存下來的一個廳堂極為闊大,房頂橫排椽子多達三十六支。雖然古大厝的屋頂、壁牆經歷代修葺,大部分不復原貌,但天井、柱珠、臺階和石獅等猶遺留至今,圍牆四角的四個大茅廁尚有遺跡可尋,宅院之前那個占地約三百平方米的石砌荷池也見證了當年的奢華。該大厝寬三十七米,進深八十八米,占地約三千二百五十平方米,規模之大,在泉港乃至泉州地區都極為罕見。它建于明朝成化年間(一四六六~一四八六年),建築年代之久遠,遙遙領先於泉港一帶絕大部分現存的古民居。說明早在明中期以前,泉港古大厝的形制已完全成熟。

明末至清中期

明末清初社會動盪,首先是明代嘉靖、萬曆年間,沿海海盜猖獗一時,人民生命財產損失難以計數,許多繁華的城鎮、村落淪為廢墟。其次是清初頻繁的戰亂、“遷界”造成人民流離失所。所謂遷界,指清廷為扼制踞在臺灣的鄭成功,于清順治十八年(一六六一年)八月強迫閩、浙、粵等沿海居民向內陸遷徙三十~五十裏,泉港區域幾乎全在遷界之內。先民們在這場遷界的歷史浩劫中,倍嘗輾轉遷徙之苦和遠離祖業家園之痛。當時,界外田園、房屋、樹木,盡被燒毀。這一時期民居建築停滯發展,主要風格趨於自然、樸素。由於社會財力的匱乏,民居建築材料最大限度地利用鄉土建築材料和建築廢棄物,由於用生土、三合土夯築牆體既堅固又經濟,故當時十分流行;“出磚露石”、“城市瓦礫土”牆體也是這時期的發明創造。

康熙二十二年(一六八三年),清廷撤銷遷界令,沿海移民回流原籍重建家園。一方面,相對的政治安寧帶來社會經濟的逐漸復蘇,加上泉港人在浩劫中開闊了眼界,增長了經商發展經濟的能力,泉港民居建築重新煥發生機。另一方面,因長期動亂的影響,在此後相當長的一段時期內,人們建設民居時不得不考慮防禦功能,出現建設密集排列分佈的建築群,如省級歷史文化名村後龍鎮塗坑村,即是在複界後建成宏偉的古民居群,還有山腰鎮小三房古民居群,也是這一時期的代表性建築;單座建築則多出現能瞭望敵情的埕頭樓、護厝樓、櫸頭樓以及最後一落為樓房的局部高層建築,最具代表性的有前黃土樓、山腰後樓、前黃侍衛府等。

塗坑古民居群。當時在塗坑定居的主要是劉氏長房和四房。長房後嗣銜連建四排大厝,前排建造三座並排三進三開間大厝,其中一座外加雙護厝,共有一百個門、九十九個窗,十一個天井,連同磚埕及圍牆,占地面積達一千七百三十九平方米,範圍之大,極為罕見;第二排建造一座二進五開間大厝、三座二進三開間大厝;第三排有八座兩兩相向的二進三開間大厝,中間形成一條街;第四排建造四座二進三開間大厝。在這四排大厝東北面斜角度坐落著三座兩進三開間大厝。四房後嗣建造三處民居群,一處是兩排四座二進三開間大厝,中間是又一座三進深五開間的提督府第,另外兩處皆是整排三座二進三開間大厝。這些古民居跨越數百年的歷史長河,似乎有一雙無形的手在指揮著它們,排列齊整,井然有序,絕大部分坐西北朝東南,冬暖夏涼,每座大厝相距三十至五十米,便於通風、交通、活動和互動防禦。

現存的二十七座古民居大部份還居住著劉氏後人,可知其堅實牢固。它們皆是磚石木材結構,大部分古大厝大門前的壁肚是以寬二米、長三米的大石板砌成,底部又有石雕腳架。古民居中雕塑種類繁多,姿態萬千。按雕塑材料分,有石雕、木雕、磚雕和泥灰雕;按造型分,有浮雕、陰雕、線雕和透雕;按雕塑內容分,有山水雕、人物雕、花鳥雕、樓閣雕。石雕上的構圖均衡,線條細膩流暢,人物的鬍鬚衣袂恍若欲飄,跳躍於枝上的喜鵲仿佛在戲謔追逐,屋宇的窗戶和門戶鏤空相通,別出心裁……在大門側、屋脊上、院子裏,蹲著、立著、臥著大大小小姿態各異的石獅,此外還有各式各樣上面鍥刻著各種花紋的石柱、石鼓、石花架、石砣、石盆。泉港地區古代民間雕塑藝術,在這裏展現得淋漓盡致。

前黃土樓。前黃鎮前黃村的土樓建於乾隆六年(一七四一年),為當時樓主黃素、黃堂官父子歷經三十余載建成。土樓皆由條石砌築,作平面方形四合式,等邊長二十八.二米,高三層九.四米,牆壁的厚度最寬達一.四米,窄者也達○.七三米。一、二兩層由花崗岩條石砌體,精鑿得平坦均勻,只見線條,不見灰漿。第三層由糯米、糖水、石灰抹壁而成。年久變黑似土,故當地人稱之“土樓”。二三層樓內彩棟畫壁,共有二十四格欄杆,雕飾花鳥。三樓上緊靠牆壁處有一條約寬二米左右的可通達四周或哨樓的走廊,舊稱“跑馬道”,既寬敞明亮,又通風透氣。土樓外部四角頂端各有哨樓伸出,設有射擊孔。樓下四壁僅在西面設拱形石大門,石大門分內外兩重,都用優質堅固的檜木做門板,中間為大鐵閘。外門板又加包鐵皮,門上還設有水槽,以防土匪火攻。這些設備堪稱防範嚴密,佈局嚴謹。樓內隔成三十六間房,樓外環築七十二間廂房,取象於“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石樓坐東朝西坐落於厝群中央,總體結構主次有別、高大壯觀。

土樓因年久失修,屋蓋樑柱又于“文革”期間慘遭毀損,現徒剩四壁。獨環繞石樓的七十二廂房,基本保持原狀,多為紅磚白牆體、硬山式屋頂、屋蓋瓦筒、二進五間張雙護厝格局,裏面雕梁畫壁,雕飾花鳥禽獸,堂皇氣派。土樓前面有石埕,分三層鋪以石板,占地四百五十三.六平方米。埕北有一木構的埕門,埕門外又一石埕,也鋪石板三層。此埕的西面又有兩個高低不同的大磚埕。土樓與環屋高低俯仰,相互連貫,自西往東分為四進,地勢逐進抬高,鋪以石臺階連通。相傳樓主黃素父母早逝,孤苦伶仃,後娶鄰村的“歹命女”為妻,夫妻倆先後無意中各得一筆大財,就在鄰村埕邊購置土地建造土樓。

小三房古民居群。古厝群由大小不一的九座大厝組成,總占地約六千七百平方米。其中最能體現建築藝術水準、最具有文物保護價值的是下厝和中厝,二者始建於清朝乾隆丙午年(西元一七八六年),比南安官橋蔡氏故居早八十年。它們皆是懸山式屋脊,前面有磚埕,並護以雜石圍牆,雍容大方。

下厝由東西兩座相聯的三進五間張的大厝構成,兩邊各有兩個天井,俗稱“四馬拖車”。左右輔以護厝,西面的護厝又一前一後附有武館和文館。下厝共占地一千四百一十四.八四平方米,總計有房子六十五間。進大門,下天井,上廳堂,入後廳,臺階皆是輝綠岩長石板,天井中掘有集水井、地下排水溝,上面兩側置著擺放花卉的石案。古厝的通風採光主要依賴天井、門窗,以及房檐的天窗和空氣閣,因而如此之大的古厝常年清新明亮,即使是累日陰雨亦不潮濕晦暗。中厝內部格局及大小與下厝東大厝前兩進相似,右邊單護厝,總占地六百二十七.四五平方米。屋後建兩間並列的文武館。下厝和中厝外牆牆基、牆裙以花崗岩砌築,上用紅磚砌築,大厝內以幾十根巨木作柱,支撐起寬廣的房頂,木柱之下的柱礎皆以輝綠岩雕琢而成,木柱之上是疊梁式托梁,梁上是椽子檁條屋架、雙層瓦屋面,上有瓦筒壓頂,簷前有陶制封簷和滴水。由於中厝和下厝始建時正好臨海,這種精巧堅實的房檐結構有效地抵禦沿海風暴,使後世子孫在百年的風風雨雨中安居樂業。梁、柱、牆板上有漆畫和木雕,大門門廊兩側鑲嵌有精緻的磚雕,門前的牆裙的基石有石雕,屋簷與磚牆的交銜處有泥塑雕。下厝的東西兩大厝房檐本相銜連,廊上建小閣樓,名為“娘子織布樓”,可惜在文革後期毀殆。其餘的古大厝在建築材料、內部構造和雕塑裝飾上大體類似。這些大厝皆面朝西南,為閩南沿海地區最佳朝向,其縝密的藝術構思和高超的建築造詣,包含豐富的美學、工藝學建築學、材料學、工程力學的知識。

望海樓。望海樓俗稱後樓,坐落於山腰鎮埭港村。始建于清嘉慶丙辰年(西元一七九六年),費銀一萬四千四百兩,歷經三年落成。泉港民間廣泛流傳“山腰後樓,前黃土樓”,意謂兩座名樓可相媲美。望海樓的整座建築占地一千七百一十二平方米,深四進,前三進為五開間,西側雙護厝,系穿鬥式木構架,硬山式屋頂。最後一進為二層樓,“後樓”之名即由此而得,上下各五間,東側文武館。整座建築前低後高,為磚、石、木混合結構,大樓內部的造型精美、佈局科學,內有大小天井十四個,氣勢壯觀。望海樓前面有兩個大埕:上為石埕,面積三百八十九平方米,近大門口是下埕,用磚塊鋪成,面積二百零三平方米。下埕的大門前兩旁屹立著兩座清代的石雕旗杆座,說明樓主人曾獲得功名,在祖祠前樹旗以顯示。該樓的前兩進已全化為灰燼,三進、四進及護厝至今倖存。

土樓侍衛府。前黃鎮前黃村有一座建於清朝光緒四年(西元一八七八年)的二進五間張雙護厝南接偏館庭院的皇宮式古民居,名叫“侍衛府”。它坐東朝西,紅磚白石牆體,硬山式屋頂,屋蓋鋪瓦筒,燕尾式屋脊高翹欲飛;前面有一個大磚埕,兩旁各置一個石砌的旗杆座;兩側兩層樓的護厝把整座府宅陪襯得更為恢宏富麗。屋簷下,有白灰雕塑成的山水人物、花卉樹木和飛禽走獸等圖案,塗色繪彩,形象逼真;凹入的大門兩旁,有綠瓷棕磚等鑲嵌的“麒麟呈祥”、“花鳥鬧春”等圖案;大門頂端是黃底金字的“侍衛府”橫匾,匾左下角刻著藍底紅字的光緒禦璽印鈐。

清末至民國

清末至民國時期,泉港民居的發展主要表現為:一、做工更加精細,裝飾更加華美;二、建築風格更趨於多元化,出現了中外合璧的民居建築。清末至民國時期,大批鄉人到馬來西亞、新加坡、菲律賓等地謀生,這些華僑到了國外,學習借鑒了國外的民居建築的風格和優點,回鄉之後便洋為中用,逐漸形成了“中外合璧”的建築式樣。如前黃鎮的合隆大厝和山腰鎮阿羅嫂大厝,這兩座民居巧妙借鑒和吸收西方建築文化,為泉港民居文化增添新內容。

合隆大厝。氣勢恢宏、建構別致的合隆大厝坐落于前黃鎮前黃村,始建於一九一一年。大厝坐北朝南,由東西兩部分組成,共有三十六間房屋,總長四十四.五米,寬三十五.七米,占地一千五百八十八.七平方米。從最東面的圍牆大門進去,便踏上磚埕;緊挨圍牆邊有個前花園。磚埕的前面是紅磚白石牆體、硬山式屋頂、燕尾翹脊的二進五間張的皇宮式大厝。簷下以白灰與彩瓷雕塑著眾多的人物山水、花卉樹木、飛禽走獸等,形象畢肖,情態動人,外面用透明玻璃框加以保護。大門兩旁分別鑲嵌著四幅用輝綠岩鏤刻的工筆劃梅蘭松竹圖,左右側各有一個側門,門額上分別有“居仁”、“由義”的石刻。當年平時大門通常是緊閉的,均從兩側邊門出入,若逢盛事節日,方啟開大門。穿過天井再上廳堂,正中懸掛著一幅“黃山迎客松”的山水國畫。整座大厝雕樑畫棟,古樸典雅之中,不失大氣壯觀。

隔開一條二.五米寬的大巷路,就是西面部分:分別由下館、小洋樓和一座三間張大厝組成。下館與三間張大厝前面均有磚埕,三面圍牆與東面部分隔開,又與圍牆邊門相互勾通。下館西南面有個大門,最西面留個天井,內有二房一廳;往西間隔一條半米寬的小巷,就是三間張大厝;北面與小洋樓厝埕聯壁。小洋樓因門窗等仿效西洋建築而得名,它的東面壁也就是五間張大厝西後廳連接的跨巷騎樓壁。另外還在五間張下廳角房的翹脊下開一個小門,內通閣樓,外延的跨巷厝埕與下館厝埕、小洋樓厝埕、跨巷騎樓厝埕串聯勾通,佈局嚴謹,建築獨特。

阿羅嫂大厝。山腰鎮頂埭村的阿羅嫂古大厝素以“三奇”聞名遐邇:第一奇是古大厝以一個女人的稱謂來命名而流傳,這在泉州僑鄉乃至閩南各地,極為罕見;第二奇是古大厝建築特色絕無僅有,名揚海內外;第三奇是建築選址奇特,整座大厝有意建在一條小河轉彎的兩面臨水之處,底基不惜代價打下密密麻麻的木樁。這座大厝始建於一九四七年七月,原計劃建一百零八間,一九四九年農曆十月建至九十九間時,遠在新加坡的厝主人“阿羅嫂”的經濟受到通貨膨脹的衝擊,無力顧及而停建。雖如此,也已花費了九十多斤黃金。

阿羅嫂大厝坐東朝西,系三進三間張雙護駕樓的皇宮式建築,緊接後院環樓花園,總長三十八.四米,寬三十三.三米,占地一千二百七十八.七平方米。大厝硬山式屋頂,燕尾式屋脊,屋簷下用白灰雕塑著各種山水人物圖形,牆裙上用紅磚與白瓷磚鑲嵌成斜格幾何圖案。凹入的石大門頂端是一排排斗拱梁雕,鏤刻著多種花鳥卉樹等精美圖案;大門兩側是精美的輝綠岩浮雕,上面則是用紅磚綠瓷等組成的圖案。穿過天井步上廳堂,可見一堵屏風,頂上也是一排鏤刻著人物花卉等圖案的斗拱梁雕,雕工精湛雅美。從屏風兩側邊門進去可通往後廳,後廳中豎立著一座分別通往南北後房閣樓的樓梯。這二間後房閣樓小巧玲瓏,牆體與門窗等均是紅磚砌成,像兩顆璀璨的瑪瑙,鑲嵌在高翹欲飛的燕尾式屋脊旁邊。從北護厝大門進去,可見一溜白石紅磚牆體的廂房,走廊高大寬敞明亮;由走廊經過二道門後,就是後院環樓花園。北護厝及後院環樓的北面,除分別設門、窗外,還鋪築五個面臨小河的臺階。南護厝下層與北護厝基本相同,一樣可通後院環樓花園。上層最東面是一個鋼筋混凝土樑柱支架平面的涼亭;間隔一間平屋之後,則是典雅秀麗的梳妝樓;樓前北側有一座淩空飛架的樓梯,直通樓上屋埕,在這裏極目遠眺,萬千氣象與如畫美景盡收眼底。南護厝及後院環樓的南面,因是交通要道,所以一樓設有三個凹入的大門、二個小門供行人出入。儘管“阿羅嫂”古大厝未能建完整,後院環樓的東面與北面的幾間樓房僅建牆體或架設鋼筋混凝土樑柱而已,但仍不失綺麗壯觀,許多人觀後讚歎它是一座“現代別墅花園”。

自宋時至近代,本地民間風俗無根本上破立,小農經濟一貫佔據主導地位,所以民居的佈局大體一致,房屋裝飾、日常器具亦世代傳承,相差無幾。

廳堂。廳堂是顯耀主人的社會地位、財力、文化修養等的所在。是整座住宅裝飾的重點。境內每個家庭的廳堂正中,都置一長案桌,祀一龕祖先木主,稱公媽龕,有的會在龕前銜接擺設“公媽桌”,主要用於擺放祭祀品。長案桌置一佛龕,通常主祀觀音菩薩、土地公,有的還供灶君公,其他神祇增減不一。長案桌上方正中壁掛著年畫,有松鶴延年、牡丹富貴、福祿壽喜或百壽圖、盛世升平等。廳堂兩側還有雕藝講究的木制太師椅、茶几,用以招待客人。這種佈局,現在鄉村還有傳統人家沿用。

廚房。廚房是全家人一日三餐的地方,如果沒有築灶,則整座房子就不算完工,不能謝土進厝。建房之後,首先要由地理先生確定灶口朝向,備料擇日動工。較大的家庭有“雙連灶”,大灶置大鍋,小灶置小鍋,灶腔通連一個磚砌的煙囪通屋頂。有的灶僅有大灶,另用大號烘爐作小灶,俗稱“雞母灶”。民間廚灶有幾種禁忌,灶口不能直對門,也不能對牆角;不得敲打灶台,也不得在灶前啼哭;熄火時不得把火叉梗於灶口。新灶建成後,在大門口“掛青”三日,不讓陌生人進屋,以免衝撞灶神。這個習俗解放後已鮮見。境內稱傳統的鐵鍋為“鼎”,因為二十世紀五六十年代之前,柴火是主要的炊事燃料,煮飯後會在鍋底附上一層煙灰,鄉下人家經常會在第二天清早煮飯前,一手提著鋤頭,一手提著自家的鍋,在門平地上扒鍋灰。這時,左鄰右舍鋤頭刮著鍋底之聲此起彼伏,相通交錯,匯成一曲鄉村清晨序曲。 六十年代以後,炊事燃料逐漸用煤,灶改用蜂窩煤爐;九十年代以後,已逐漸採用電爐電鍋、液化氣灶,因此大多築設新式灶鍋臺。如今,還可見到鄉村人家兩種或三種燃料不同的鍋灶並用。

廚房放置的食具和炊具,有陶器類、瓷器類的各種碗、盤、碟、瓶、缽、缸、甕、壺等;有鐵、銅類的鍋、鼎、鏟、勺等;有竹器類的笊籬、加籮、簸箕、米篩、吊籃、蒸籠等。用本地海產鱟的背殼製成的鱟勺因為弧形邊緣平整又活軟,能舀括盡鍋中汁液,是用途最廣的廚房用具。以上器具至今還為人們所用。

臥室。古式大厝的特色就是光廳暗房。因為廳堂既要奉祀祖先神明,又要待人接客,必須光亮;臥室是家人睡臥起居之處,按封建傳統禮教來說,非禮勿視,必須昏暗。特別是夫婦和閨女的居室,還要在房門之前掛竹簾或布簾。一般大房為尊,其次是後房、櫸頭房、下房和護厝房,按家中的輩份入住。當然,如果下房或護厝房修建得更為堂皇高雅,高敞透氣,那麼宜尊長輩先入住。

房內傢俱最主要的是床,舊時床鋪窮者有七堵、九堵,富者有十八堵、二十四堵,甚至三十六堵。“堵”是以床上三面圍欄上刻花拼堵為數。後圍欄稱為“遮風”,上方有床架,是一列精美的抽屜櫃,圍欄還撐起一面圖案對稱的“承塵”,這些支架平平整整地把蚊帳張起。床前還配長櫃形“踏鬥”,有的會有踏鬥兩端置齊床高的櫃椅。解放初期,床的款式變得更為簡單、實用,改革開放後,高低床走入了千家萬戶,以其舒適、科學、大方受到了人們的喜愛。舊時臥室內的傢俱,還有小桌、衣櫥、衣箱、梳妝箱、凳椅、臉盆架,傢俱上多刻有“鴛鴦戲水”、“並蒂蓮開”、“雙鳳牡丹”等構圖裝飾。解放後,特別是改革開放後,組合傢俱的流行,使這些器具逐漸退出了人們的生活空間。

水井。因為井水是舊時最重要的生活水源,所以水井也可以說是居家的重要配置。舊時在巷內路邊或村頭邊設有公用水井,井口以花崗石雕成多孔,方便多家提水;有經濟能力的人家,都要在厝內天井或厝前置一口私家水井,井口多為單孔。井口要對著天空,不能被屋簷遮擋,也不能將其覆蓋;較深的井,上方設有利用滑輪原理的橫杆輪上下吊桶,也有利用械杆原理設單支吊杆提水。挖井時一般先請地理先生定井位,以求不傷全村的“龍心”和左鄰右舍的“風水”,然後擇日動土。井挖好後,要封井三日,然後由“好命”的人揭開井蓋,始許用水。現在鄉村仍以挖井汲水為主,許多人家利用抽水泵抽水到屋頂水池,形成家用自來水;城區則依賴自來水公司配送生活用水。

民國至建國以來

泉港鄉間聚族而居,形成小村落,並常帶以姓氏作地名或屋場名,如南埔的柯厝、施厝,山腰的陳莊、鐘厝等。夯土牆民居在舊時民間也頗為流行,民國至建國初期,村民建房多建平房,房屋構造下半部分為雜石,上半部分夯土,房頂為瓦簷的民房。夯土牆是比紅磚白牆還要節省的一種砌牆方式,是用紅土、糯米、石灰混拌夯成。當地的雨水多,牆體上會留下了斑駁痕跡,當地的能工巧匠在牆體內加入了碎石、碎磚、碎瓷、稻草和貝殼等,使之連接得更穩固。泉港塗嶺一帶的山區,解放前民居均以溪石、山石、卵石壘疊為主,較富有人家才用紅磚壘成牆。

建房前一般先請地理先生看風水、定朝向,擇定下基時刻;多選擇向陽背陰、依山面水和冬暖夏涼之地。然後由工匠師傅繪設計圖,主人憑設計圖購買泥土、木料、石頭。需擇洪潮和吉日、吉時動土,安土地神位,早晚焚香供果。木匠、泥水匠、石匠同日進場作業,除三餐一點心及初二、十六日“做牙”加餐外,從動土到上牆模、安裝大門、安裝石珠大柱、裝樓園、牆築到頂放牆模、上中梁、出水(裝屋園、釘屋架、鋪瓦片、壓磚塊等),要辦七次酒席,宴請木匠、泥水匠和石匠。上脊樑時,須擇好日辰,舉行上樑儀式,選父母雙全兄弟眾多的人扶梁,梁正中懸掛紅布和寶袋(內裝五穀種),左右兩邊掛上燈籠。架梁時,燃放鞭炮,撒花生、銅幣,讓小孩哄搶,以求財丁興旺。同時擺上香案,供果合牲禮,焚香祭祀神衹,祈求安居樂業,興旺發達。祭畢,設宴招待工匠和鄉親。

一九七○年左右,泉港農村由於本地石資源豐富而木材供應緊張,因而興建石構平屋,地板上鋪紅磚,白灰粉刷牆壁,無論採光、通氣都有新的氣象。較為普遍的是“四房看廳”、“五房看廊”平屋。“四房看廳”即中間為開敞式廳堂,兩側各有兩房,廳前有門庭;“五房看廊”即五間房間前對著一條走廊,中間的房敞開,形成廳堂。上述兩者廚房皆建于房側或廳後。建房子的習俗也簡化了,工匠的伙食自己處理,辦酒席也只有開工、竣工和上中梁三次。有的還實行包工包料,或包工不包料等多種形式。

泉港民居使用石料的歷史十分悠久。境內丘崗連綿,石料資源豐富,早在一千五百多年前,己用石板做屋面,並以三合土(白灰、砂、黃土)灌縫,至今完好無損。至上世紀八九十年代,人們還廣泛採用花崗石作為建築材料,以雜石奠基,條石砌牆,板石蓋屋頂(如蓋樓房,也可作樓板),梁、柱、拱、懸臂樓梯、門窗框、欄杆等建築物構件,也全用石料。建築工人使用石料得心應手,技術令人讚歎。石構民居外觀甚少裝飾,有樸素自然之美。與木結構民居相比,石結構民居具有經濟耐用、壽命較長、不生白蟻、維修費用少等優點,以花崗岩石為建築材料,也比較能夠滿足沿海民居抗禦颱風和防鹽鹼腐蝕的特殊要求。但石結構民居也存在著抗震性能差,石構件笨重,加工、運輸及安裝比較困難等缺點。

一九八○年後,人們以發展經濟為目的,多以人口集中、交通方便為前提選擇建房地點和房屋朝向。多數是磚木和鋼筋混凝土結構,建築款式新穎、明亮、通風,還向高層、套房式發展,設有客廳、臥室、書房、廚房、餐廳、衛生間、陽臺等。城鄉新建的居民住宅群日益增多,極大地改善了人們的居住條件。建成新居後,要擇吉日良辰,舉行喬遷新居儀式,俗稱“入厝”或“過厝”。屆時,全家男女老少都要穿新衣服,男的披紅布,女的穿紅衫(寡婦穿茄色)和黑裙,每個人都要拿一樣東西,每樣東西都要掛紅。有的挑上盛著米的籮筐,米上面放著紅模花;有的挑上盛著水的水桶,水內放著數枚銀元(象徵水寶盤);還有的拿著大秤、小秤、碗筷、炊具、掃帚等。長輩走前頭,循序排列。到了新居時要大放鞭炮,並舉行拜天帝、祭祖先儀式。中午辦酒席答謝前來慶賀喬遷的親戚朋友。

舊時生活落後,大部分的農村群眾幾代人、幾戶人家同住在一座舊大厝裏,擁擠、低矮、潮濕,特別是“後房角”,老鼠、蚊蠅為患,蝨子咬、跳蚤叮,衛生條件很差;現在有八成以上的村民告別古屋,喬遷新房,居住條件得到明顯改善。

但許多古式大厝還有人居住,如山腰小三房古大厝群裏仍然住著近千人口,其中中厝和下厝住有二十多戶計一百多人。居住在古大厝裏的人一大半是六十歲以上的老人,隨著生活的富足,他們的兒輩或孫輩大多在外面蓋了小洋樓或買了商品房,而他們依然眷戀著古大厝。許多有條件搬出去的老人執意要在古式大厝裏居住,其原因不外三點:一是他們在古大厝裏居住了半輩子,對這裏的一磚一柱都很熟悉,懷著難以割捨的眷戀;二是古大厝寬敞幽靜,冬暖夏涼,較之水泥鋼筋建成的商品房來得自由自在;三是商品房樓高梯斜而又鐵門重重,老人們出入不方便,而在古大厝裏,老人們能夠輕易地串門拉家常,其樂融融。

一些傳統古大厝也漸漸成為祖祠,其廳堂為家族祭祀喜慶儀式之用,雖然大部分後人都遷出去,但一些重要的紅白喜事,如結婚、送終等,還是要回到這裏舉行儀式。在山腰小三房古大厝群,還保存著一種獨特的風俗:每一座大厝的大廳除了奉祀歷代祖先的靈牌,還供奉著一尊保護神,每到這些保護神的生日或忌日,都要舉行隆重的慶典或儀式。如下厝尊奉的保護神是楊家將中的楊五郎,農曆四月二十三是其生日,每年的這一天,下厝這一房支的後裔就要舉行慶典活動,並請來戲班唱演數天,熱鬧非凡。

 

四、行旅習俗

衣食住行是人類生活的基本要素,在日常生活中佔有重要地位。泉港的區位特點和地理環境,對境內的行旅民俗有著極大影響。泉港區位於泉州北大門,踞於湄洲灣南岸的一隅之地,海岸線漫長,海域面積一○五平方公里,擁有世界少有的天然良港,自古便從海港通向浙江、臺灣等地。陸域以山地、丘陵為主,峭壁陡岩、峽谷溪流無數。泉港人為了拓展活動空間,發展經濟文化,自古以來,修路、建橋、造船不斷,努力改善行旅的交通條件,並形成相應的行旅民俗。

泉港北通省會福州,南抵泉州漳州,自古以來就是官民商旅南下北上的交通要道。有一條“官馬大道”從境內的塗嶺鎮通過,並在驛阪建有古驛站,驛阪之名也由此而來。在驛阪之北的古驛道上,至今還保存著一條彌漫著明清風情的塗嶺古街。

古街長一千多米,寬約二米,南起塗嶺中心小學,北至鎮政府舊址,以各種顏色的鵝卵石鋪築,旁邊砌有排水溝。兩邊齊整的店面、參差的民居和低矮的露天廁所,以及百年古井,也都是鵝卵石所砌,色彩斑爛,外形滑潤,形成獨特的建築風情。明清時期,許多赴省城或京都趕考的學子、巡察辦差的官吏、南來北往的商販,都在這裏的商鋪和客棧彙集。

由於境內多溪流,常見在通道過溪流處鋪建橋樑。明嘉靖《惠安縣誌》稱:“邑之跨溪穀間,疏潮汐,越溝渠而為橋樑者,不可勝數。”“惟取其臨要衝大道,工巨而利溥者。”現惠安泉港兩地仍存包括洛陽橋在內的五座古橋,大德橋和無量橋各占其一,是兩座處於古代官道上的重要橋樑。

大德橋。位於塗嶺鎮,始建于宋代泉州造橋熱潮期間,清朝經過兩次重修。其處於原全國性交通幹線的“官路”上,作為一道交通要塞,橫跨在驛阪溪上。《惠安風土志》稱這條溪“是本縣惟一可圈可點的溪,終年四季,青山不老,綠水長流。下雨時候,志得意滿,奔騰澎湃,溝澮皆盈”。據說原來大德橋南起大德山麓(清道光二十九年知縣同卜年重修碑記原來便立於大德山下),北接驛阪街(現在的驛阪街道原來也是橋的一部分,街尾以南大片農田就是當時的溪底沼澤地淤積日高而成)。按此推測,原來的大德橋至少長二百五十米以上,是僅次於安平橋、洛陽橋的天下名橋,分享“泉州橋樑甲閩中”的美譽並不為過。這座古橋隨著上游陳田、菱溪水庫的修建和地形的變化,橋身大部分廢圮無存。現殘存的大德橋為石墩石樑橋,南北走向,長二十四米,寬三.二米,高二米;三孔四墩,每孔跨度五.三米,長方形橋墩上端疊梁出簷,橋面各節由五條石板鋪成,橋板條石最長五.九米,最寬○.七米,最厚○.四米,現在仍為鄉間交通要道。

無量橋。也位於塗嶺鎮,橫跨南田村溪頭溪。橋始建于宋元時期,它也處於古驛道上,曾發揮著重大作用,明嘉靖《惠安縣誌》記載其為十七座古橋之一。相傳無量橋早期原為木橋,由大圓柱杉木架設而成,橋板隨溪水漲落而上下浮動,因此而得名“浮動橋”,後民間也諧音稱為“浮浪橋”、“芙蓉橋”。至清雍正年間修造成石墩石樑橋,後來又經過三次重修。現此橋為二十世紀六十年代重造,長三十多米,寬一.八米,四孔五墩。橋面每節原由五條石板鋪成,現各剩四條,最長的五.四米,最寬的○.六五米,厚○.二五米。橋墩用長石條犬牙狀交錯壘砌而成,橋墩兩側俱作舟尖形狀以分水勢減輕衝力,把橋身與橋墩連結成牢固的整體。這座橋尚保存完好,仍作鄉間通道,車輛出入較少,但行人來往不絕。

大德和無量兩座橋的橋名,正好應了本地流行的一句俗語:“鋪橋造路,功德無量。”民間認為:“鋪橋造路,甲好燒香。”自古以來,官吏鄉紳、有識人士普遍熱心出資造橋修路,造福一方百姓。如蔡襄之母舅、泉港人盧錫不入仕途,樂善好施,其協助蔡襄主持建造舉世聞名的惠安洛陽橋,歷時六年多,耗資1400萬錢,這些錢都是盧錫等人募捐集資而來,沒動用過國庫分文。

又如塗嶺古街原為雜石鋪成,是貫穿福廈古驛道的其中一段,因年久失修,每逢雨天,污泥四濺。康乾時期,鄉賢陳文輝出資重建,方便往來過客。大德、無量兩橋共修建七次,四次以上為民間急公好義之士出資玉成。以前鄉賢在神靈前燒香許願時,也有許以心想事成之後,修築鄉間道路和小橋之願,表示其虔誠之心。清同治年間南埔鎮施厝女子施氏天生麗質,書織兼通,發願:“若能嫁為貴人婦,誓在溪(施厝村中之溪)上建橋,造福梓裏。”後果然嫁肖厝人奉政大夫肖繼光,富貴雙全,便央告其夫心願,肖繼光也樂為其事,雇工匠以石築成通聯七八個鄉村的蘭陵橋。泉港許多華僑在民國時期和解放後也慷慨解囊,修路造橋,改善故鄉的交通條件,在社會上頻頻傳為佳話。如龍馬溪橫貫界山鎮境內,其闊二十余米,處於東張村路段的溪橋是兩個鎮二十多個鄉村的交通要道,解放初溪橋出現險情。一九六三年,界山籍華僑籌集資金,及時建築了一座石拱橋。家鄉人民為紀念此事,遂將此橋稱為“華僑橋”。

鄉人築路建橋,亦有一番禮儀。築路時要先擇日動土,安土地神位,焚香供果,初二、十六“做牙”。路建好後,過去是選夫妻雙壽的長輩剪綵,現在則由出資者和有名望的人士剪綵;舊時剪綵後,由男人先行,婦女在後,現不拘此俗。建橋時也要擇日動工,舊時要推選村裏大房大姓、子孫眾多、家資富有的長輩動土。動土時安上土地神位和魯班神位,焚香供果。動工後,初二、十六要“做牙”,祈求建橋施工安全。建橋完工後,要舉辦酒席宴請建橋有功人員,並進行“謝土”。古時橋建成後,還要讓村裏三十六歲當爺爺的人牽孫過橋,算是“開橋”,然後才讓眾人過橋。

清嘉慶版的《惠安縣誌》載:“歲暮,商販以入興泉,雞鵝羊豕(豬)大抵由吾邑往者多也。濱海業海,亦不廢田事。自青山以往,業鹽又出細白布,通商賈輦貨之境外幾遍天下。”泉港古有“農商稅賦半惠安”之稱,又擁有大型鹽場,“業鹽又出細白布,通商賈輦貨之境外幾遍天下”。通商風氣如此之盛,若從陸路,必經官道,若從水路,則從境內各漁村港口。泉港海岸線漫長,海域面積一百零五平方公里,《泉州漁業專輯》載,峰尾在宋朝中期就有捕魚人家往福寧府(今寧德霞浦)一帶作業,明朝初期,漁船已常往浙江、臺灣作業。宋元時期,泉港的漁民商人便從境內海港通向寧德、浙江、關東、臺灣、香港等地。清末民國時期,華僑出洋“討吃”,便是從家鄉揚帆出海。

隨著時代的進步,泉港已發展成新興石化基地和現代化港口新城,三二四國道穿境而過,泉港和福州、廈門分別相距一百多公里,處於福州、廈門兩個對台試點直航口岸的中間,是閩東海陸交通的重要通道。與上海港相距五百一十海裏,與廣州相距五百四十海裏,距台中九十海裏,是最理想的通台、通商、通航口岸。區域內立體交通網絡基本形成,福廈高速公路穿過泉港區,並有二個出入口;區內“四橫三豎”路網已經形成,連接三二四國道與碼頭的通港路和連接三二四國道與城區的驛峰路兩條城市主幹道寬敞清潔;漳泉肖鐵路貨運量不斷增多,全長三十四公里的泉州沿海大通道泉港段即將全線通車;規劃中的福廈高速鐵路穿境而過。現代化的海陸交通網絡的初步形成,使泉港交通風情更顯時代特色。

行旅工具

人類最早的行旅工具是畜力,它是隨著在狩獵經濟基礎上的家畜飼養業的發展而產生的。後來最遲于夏朝,人們開始使用車輦。車輦在行旅民俗上影響最為深遠,那時用牛馬拉的叫車,用人力拉的叫輦。古時駕車最早用牛,後來才用馬。舊時的牛車、馬車多用於運輸貨物,載人較少。俗語說“北馬南舟”,實際上馬匹在泉港古代陸路行旅方面同樣起著重要作用,不過多為官宦之家或是富家子弟所用。轎子始于晉代,那時稱肩輿,至宋代才正式稱為轎。泉港民間舊時廣泛使用這些交通工具。南宋時任過泉州知州的王十朋,在其吟詠洛陽橋詩中有“南通百粵北三吳,擔負肩輿走駭牧”之句。這是說,當時洛陽橋上南來北往的人們,步行、坐轎、騎馬者均有。泉港惠安本屬同邑,其時交通工具的使用應無所差別。但舊時能借助交通工具的多為官紳富人,民眾出門辦事、訪親會友通常都是步行,只有嫁女、病人外出就醫時才坐轎,跨縣跋涉才坐車。

泉港近現代交通工具的革新,與福建沿海其他地方一樣。民國時獨輪車、板車、人力車(黃包車)、自行車、三輪車等相繼出現。上世紀五十至六十年代,馬車曾是境內主要客貨運輸工具,七十年代後逐漸被自行車、三輪車取代。後來由於摩托車、汽車投入營運,自行車運載功能逐漸減弱。今日,泉港的行旅民俗己發生了很大變化。就陸路交通而言,自行車和摩托車已是人們日常生活中必備的出門代步工具。企事業單位普遍配置小轎車,不少富裕人家也購置了私人轎車。公車穿越於各個鄉鎮,城區的“的士”招手即停。人們要遠行,可以坐車走高速公路,還可以到晉江、福州等機場乘飛機,還可以坐客輪走水路。人們出門可晝夜兼程,不受時間限制。交通工具的進步和道路的暢通,大大地縮短了人們的空間距離,有力地促進社會經濟,文化交流。

涉水用船,泉港人很早就運用舟船從水路進行交通行旅。早在新石器晚期,就有先民在沿海半島聚居,過著捕魚、撈貝和採集的生活,與舟楫結下不解之緣。至唐神龍、景龍年間(西元七○五~七一○年),峰尾、沙格二澳就有連家船的記載:“其居址常在船中,或結廬海邊,隨時移徙。”清代中葉,南埔鎮肖厝村人移居到隔水相望的惠嶼島,成為這座孤島的拓荒者,並繁衍成村。惠嶼與外界交流全部依靠舟揖,撐船近一小時,便到對岸肖厝村,驅舟往北,不久可達莆田、仙遊兩邑。但自古以來,泉港人主要是把船用於貨運和捕魚,用於客運的較少,通常用於商運、客運的船隻有以下幾種:

竹排。用繩索捆紮成排的大竹筒而成,沒有舷艙、桅杆,使用槁、櫓、槳操縱推進。這是一種原始的漁業生產工具,安全係數較低,來往速度緩慢。平時可作為近距離水域擺渡之用,也用於母船與海邊碼頭之間卸貨或渡人。

闊頭。木質結構,長五米、寬一.六米左右,有舷坡、開口艙,沒桅杆,使用槁櫓推進,載重一噸左右。是一種簡易的漁業工具,也是近距離水域的擺渡工具,商運船常用它把人員、貨物運往海邊或碼頭。

舢板。木質結構,頭尖尾寬;也有闊頭船,稍大,有舷艙,沒桅杆,或用竹杆作桅,掛小布帆,載重一至二噸,通常用槁、櫓、槳推進。漁業上用於配合大釣船進行生產,平時作為大釣船運載人員和貨物的擺渡工具。

商船。即商業運輸船,泉港古時富庶商家北通關東,南往香港,便全賴於其。當時商運船裝載量是四十至八十噸,船上有二至三支桅杆,使用布帆作為推進動力。因有海盜騷擾,泉港的商船元末清初始仿照官船進行裝飾,在船舷兩邊雕繪五個“回”字形的黑色圖案,酷似槍炮架孔,俗稱“黑皮五青案”。峰尾船上的相應部位有十二生肖稱謂,如鼠橋、牛欄、虎口、兔廁、龍骨、蛇皮、馬面、羊角、猴頭、雞櫥、狗齒、豬架等。至民國時期,商運船還配有一定數量的武器,並雇槍手隨船保駕護航。

民國時期,泉港海域機帆船投入運輸,至上世紀七十年代後期,人們在木帆船上安裝柴油機和螺旋槳,使之成為機帆船,八十年代後,木帆船逐漸被機動船取代。現在惠嶼島已發展成為區內富有特色的風俗旅遊景點,遊客往返皆用機動客船運載。

行旅禮節

送順風。有人即將出門遠行,親戚朋友和兄弟姐妹要為其進行“送順風”。大家送去線面、豬肉、雞蛋等禮品,表示餞行,祝賀遠行之人旅途平安。建國後,分配到遠地工作和入伍參軍的,親友也送去禮品和禮金。這時主人收下路費和禮品,暫不回禮,等以後返鄉時再行答謝。

泉港是閩南著名僑鄉,現總人口三十六.七二萬人,卻有三十七萬海外僑胞。清朝和民國時期出外的華僑多為貧苦勞動人民,他們大多是肩負一家人的生計,到海外謀生的。華僑出洋前須先“拜公媽”,即到祖厝廳焚香拜祖辭行,並祈求祖宗神靈庇佑安全渡洋,在僑居地興旺發達,然後向親友告別。親友都要來送順風,有的還設宴辦“送順風桌”。家人在為出洋親人準備行裝時,須為其裝上一小包泥土和一小瓶井水,寓有飲水思源、不忘故土之意,臨行時,家人還須煮四個甜雞蛋,放在家中的水缸蓋上,讓出洋親人吃下,以預祝來日甜蜜圓滿。出洋人要特意在水缸邊食用,也是包含“飲水思源”之意。當出洋者辭別家人,走出大門後,還要“三回頭”,看望故居,表示自己出洋後,不會忘記家園親人,爭取早日歸裏與家人團圓。抵達僑居地後,要及時向家裏和親友寄信或寄錢,以告知家人及親友平安抵達,或答謝“送順風”之情。

接風。親戚朋友和兄弟姐妹從遠方回家或探親,要送去線面、豬肉、雞蛋等禮品,對其平安返回故里表示祝賀。這時受接風的人用煮點心招待大家,把送來的禮品象徵性地收一點,並以毛巾、肥皂等回贈,有的也以布料相贈。

華僑返歸故里,親友們聞訊都要趕來看望和“接風”,甚至設宴為其接風洗塵,俗稱“脫草鞋”。這大概因為早期華僑因交通不便,且也表示自己不忘本,故多腳著草鞋走進家門。隨著時代的演變和交通的發展,歸裏華僑都西裝革履,以車代步,直抵家門,但“脫草鞋”之稱已相沿成俗。華僑則向為其“脫草鞋”的親友逐一回贈從海外帶回的禮品。

坐碓臼。婦女如果遠嫁,或外出長期沒回娘家,回到娘家時就要“坐碓臼”。所謂的“坐碓臼”,是指十二年以上沒有回娘家的婦女回娘家時,須帶一瓶花生油、一個米篩,走到娘家門口或附近,見有碓臼就把米篩頂在頭上遮天,蹲坐碓臼內,表示懺悔。然後由娘家親人出來迎接,把瓶中的花生油順著碓臼倒注少許,口念:“由(油)你來,由(油)你去。”表示親人已經諒解她了,並希望她常回娘家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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