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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陽順溪陳族第二章

作者:林順道  來源:互聯網  更新時間:2011年10月01日

平陽順溪陳族

第二章順溪陳族的生存智慧

一個家族,放棄通衢大道的便利,遷移到荒山偏壤,安居樂業,生殖繁衍,在近乎荒蕪順溪山坳創造出農耕基地、貿易集鎮、旅遊景區,同時對整個南雁蕩山以及平陽北港地區的開發也作出傑出貢獻。這不能不說是一種智慧。這種智慧包含生活情趣、創業精神、重教舉措和處世策略等等方面。

 

第一節適意自然的生活情趣

從現存的地方史料來看,順溪的開發可以追溯到唐宋之際。相傳唐末文房院使薛正明曾隱居於順溪的白雲山白雲洞。南宋時。順溪出了兩位陸姓武進士:陸良臣,嘉定10年(1217)丁醜榜;陸同甫,官至略鈐。但在那兵荒馬亂的歲月,在這山巒重疊的窮鄉僻壤,也很難聚集人口。族內傳說順溪陳族始祖陳育球當年挈婦將幼駐足這個周遭都是深山老林的山坳時,這裏只有一條石頭路,零星住著幾戶散姓人家,其中有葉姓.人們至今仍然奇怪,當時因經營木材而積有資財的陳育球為什麼會選中這塊土地?孔子曰:“知者樂水,仁者樂山。知者動,仁者靜。知者樂,仁者壽。”(《論語.雍也》)朱熹解釋說:“知者達于事理而周流無滯,有似于水,故樂水;仁者安于義理而厚重不遷,有似於山,故樂山……動而不括故樂,靜而有常故壽。”陳育球和他的後裔們或許把握了個中三昧。

順溪陳族的先人素有適意自然,好山樂水的傳統。這個傳統可以上溯至鳳凰山陳族始祖陳瓚畜魚養鶴、雜植名花古木造就清幽的環境以顯示與大自然的親近和恰適的生活情趣。平陽民間至今仍喜愛種植花木,栽培盆景,據現有資料來看,最早的宣導者正是這位鳳凰山陳族始祖陳瓚。陳族遷居繹裏,仍有喜愛種花植樹的傳統。蓮池絳裏陳族始祖陳舜韶喜愛種蓮,所以絳裏—帶有蓮池、蓮池井、玉蓮、藕蓮,藕河、文蓮、荷蓮等地名。現在順溪陳氏宗祠碑刻中有一篇為該族十八世祖荊山先生陳博的門生、明嘉靖丁未科進士高超《書香遺跡》,開篇就說:杏壇春暖,玉樹交花,予成進士,歸謁吾師氏荊山先生,先生坐予芝蘭之室,香氣襲人 (原載乾隆順溪陳譜,現又刻在宗柯石碑上)。

順溪始祖陳育球是帶著這個傳統來到順溪的,他于隆慶年間“經營四方,客遊顱溪,相土宜而覘物產,遂創山業田園,揭家室而居矣(焉)。”(《增修家乘序》)正是順溪山水秀美,才使顧溪始祖陳育球選中了這山巒重疊的窮鄉僻壤,順溪陳族族人酷信風水,相信他們居住的這山坳是塊難得的風水寶地。整個山坳就像一隻大船,西側秀麗的畫眉峰,簡稱眉峰或眉尖,看上去是一個高聳入雲的等腰三角形,是這只大船的桅杆,給順溪帶來好運氣,眾目所望。中國古代的宮宇建築,一般均是坐北朝南,而順溪陳氏宗祠和楊府廟,卻坐東朝西,面對畫眉峰,原因就在這裏。水口宮那個地方眾水彙聚,是船頭,昂首駛向前方。過去順溪山坳沒有石板橋,來往行人過溪時只有碇步可走,也沒有水井.他們的風水理論是石板壓在船身,不利行船,挖口水井,等於把船鑿個洞。現在順溪集鎮上的兩座橋都是建國以後造的,民間鑿井只是近年的事。族內父老相傳,“李家祖公號土地。陳家祖公號風水。”意為當年以經商為業卜居順溪的陳育球,與稍後遷來的李姓祖公竭力拓展山場土地不同,深諳地理風水,占了風水寶地。他三十一歲定居順溪後,把祖父陳明山(陳蒙)、父親陳寄弘(陳期)、叔父陳寄道(陳鯉,沒娶)的骨殖也遷葬到順溪。他選擇遷葬祖父、父親的順溪嶺頭湖垟尾塋地,族人認為就是龜蛇相會的寶地,形如金甌,成雙龍搶珠之勢,能使後裔富足,人丁興旺.陳文達次子陳元英墓也附葬在太祖明山公墓旁,現在大二房元英公派占順溪陳族人口的四成陳育球墓在茂嶴,這個地名是順溪陳族給取的,據族人解釋,“嶴”為紀念大嶴底故鄉,“茂”寓意子孫昌盛。他們認為陳育球墓在“蟹穴”,子孫繁多如蟹的卵子,故順溪陳族是鳳凰山最強盛的一枝,其他各自的墳地也都儘量尋找“風水”好的地方。

順溪陳族族人相信,好風水給陳育球和他的後裔們帶來好運,否則,為什麼順溪陳族丁財兩旺,而其他姓氏的人在順溪人丁就是不旺,而李家的土地山場也一塊一塊被陳族買來。

陳育球的後裔們繼承先祖傳統,不斷有意識地在自己居地尋求風水景點,並加以宣揚。代代相傳、想像發揮,形成了各種各樣膾炙人口的民間傳說,為遊客增加了天然景點。乾隆順溪陳譜就記載了纂修者陳嘉炯和陳永千的《順溪八石景詩》,七律、七絕各八首,對鑊潭、石室、龍湫洞、馬跡岩、仙人跡、將軍岩、台星岩、蜘蛛岩等八個石景加以想像性的描述。陳永千、陳嘉炯歌詠的“石室”,俗稱“招涼洞”,冬暖夏涼,氣溫保持二十度左右,是名符其實的“天然空調室”,晚情翰林孫鏘鳴為此洞內石室題詞“燠館涼臺”八石景之外,現在順溪周圍尚有十幾個著名景點。多數是順溪陳族有意識地開闢出來的。他們也很注意宣傳效應,盡可能聘請社會名流題字作詩。

作為順溪風水象徵的畫眉峰,更被族人所重視,每年七月十五祭神、祭祖時,家家產戶都要做象畫眉峰山一樣的米齋粿,這個順溪陳族特有的風俗至今仍然盛行,因此畫眉峰也叫“米齋山”。晚清翰林孫鏘鳴《西行望畫眉尖》的詩序說:“順溪西有峰,極高,如卓筆。土人謂初三四夜月初生時,適當其尖,故呼為畫眉尖”。這跟桂林的“明月洞”一般,比喻新穎,盡得李賀詩句“長眉對月鬥彎環”的意境.由此可見這個家族有多麼豐富的思維創造力。

孫鏘鳴還有《將到順溪》的詩把乘坐竹筏遊覽順溪時見到的景色作了高度的概括:

  清溪曲曲抱山來,萬竹叢中叫畫眉;

  不減桐江好山色,一竿秋水量相宜。

竹筏,俗稱竹排,是順溪陳族從麗水引進的,由十來根毛竹聯成,可容五、六個人乘坐的小舟。孫鏘鳴描述它為“縛竹為舟逆流上”。它一頭翹起,便於在岩石錯綜的溪流中前進。只見艄公雙手握著長竹篙,站在船頭左右揮舞,對著強弱的水勢將竹篙這邊一戳,那邊一點,順流而下,或逆水而上。遊客坐在竹筏中,沿途欣賞溪山風光,看兩岸青山相對而出,樹木繁茂;仰望險峻絕壁,山色空蒙。目不暇接,不亞于武夷九曲,到南雁旅遊的人,最有趣味的是乘坐竹筏遊覽。清時,順溪至水頭溪流能通航竹筏,全長二十一.二五公里,闊處寬達一百米,是順溪至水頭鎮的水上運輸線,又是順溪至南雁蕩山東西洞景區之間水上遊覽線,不少遊客在此乘筏旅遊。至今當地人士談起竹筏,仍是讚不絕口。

現時順溪人熱愛自然、好山樂水的傳統更有新的激發點,就是把壞境保護和發展旅遊業結合起來,推進山區經濟發展。知音澗和白雲瀑的強力度開發便是一例。順溪白雲山高插雲霄,深谷有澗,少見太陽,故名只陰坑(意為只是陰),後受電影《知青》啟發,取“高山流水,痛知音之難遇”之意,雅稱知音澗。(村名仍被寫作“只音”)全長三公里,溪流曲折,水聲強弱多變,或竊竊耳語,似與人傾訴衷局;或激昂慷慨,若激勵壯士出征;或淙淙作響,仿佛器樂奏鳴。沿溪有三處深潭,水色如玉.鳥語花香路盡處,便是“白雲飛瀑”。此瀑主要集小自雲山東坡之雨水,分為三疊,上疊七十五米,中疊四十一米,下疊五十九米,全長一百七十五米,寬二~三米。因匯水面積較大,每疊平面移差較少,山林植被良好,故瀑布長年不斷,如巨龍從天而降,鱗爪橫飛,勇往直前,瀑泉緣崖噴散,類掛玉簾,最為奇勝,所以又稱玉簾瀑。每疊潭布之下各有一深潭,響聲如霄,四周環境幽深,更顯出疊瀑之不同凡響。只因過於幽深,一直被視作順溪最神秘的地方,人跡罕見。1995年夏,筆者在順溪調查時,陳族族人曾自豪地告訴說,白雲瀑的雄偉氣勢可以與北雁蕩山的大龍鍬相媲美。當時意為前往觀賞,但被勸誡道路崎嶇不便行走而未能成行,只得深深惋惜其“藏在深山人未識”。近年通過各方人土多管道宣傳,終於使知音澗和白雲飛瀑列入浙江省2000年三大旅遊精品景點開發建設。現在有關部門已投資一百多萬元,築路造亭,使寂寞山區一下子熱鬧起來,開發當年夏季便遊客絡繹不絕。

順溪陳族保護自然意識很強,現在嘗到了自然回報的甜果。

 

第二節開拓進取的創業精神

順溪山坳平地狹窄,山場廣大。陳育球當年卜居順溪時,是以經商為業的,稍後遷到這個山坳的李姓家族,則以農業開墾為主,故順溪民間有“李家祖公號土地”之說,但陳姓子孫繁衍以後,不能不轉向農業拓殖。現在集鎮周邊三百多畝水田,約一千畝早地,一萬多畝山場林地。過去幾乎都是這個家族的。不僅如此,他們賺錢發財以後,還廣置田產。元三房大份、七份鼎盛時均有水田二千多畝.四份鼎盛時也有八百多畝田。順溪陳族水田分佈地域南到現在蒼南的莒溪,東到南雁東門,北到維新,曉陽等地。最多的是在維新、南田(現稱新田)一帶,那裏有一半水田是順溪的,在青街的田也很多。這些地方離順溪鎮近則十多裏,遠則數十裏。

與周遭世代為農的山民相比,順溪陳族最有特色的是擅長做生意。他們開發山區資源,發展工商貿易,功不可設。

早期開發

順溪陳族始祖陳育球原本做木材生意出身,當年選擇順溪定居,當然也因為與這裏盛產木材,木排可沿溪順流而下,便於經營有關。順溪陳族本著先祖“人盡其才、地盡其利、物盡其用、貨暢其淹”(1994年新譜譜序語)的創業精神,奮發圖強,開發山區資源,發展工商貿易,終於使這個偏僻荒野逐漸繁榮興旺起來。早在民國年間順溪就有小市之稱,設有旅棧店攤。從對下面資料的分析,可以知道順溪陳族先人經營木材的足跡遍及浙江南部各地。

二房元秀公派下長支遷居麗水龍泉,這裏是盛產木頭的山區。據曾參與民國十六年(一九二七年)擴建宗祠扛過木頭的老人回憶,建宗祠前進的大木頭是購之于麗水的,沿甌江順流而下,再沿敖江溯流而上而運到順溪。可見順溪陳族先人經營的木材不僅取之於當地。戰亂年代,順溪陳族整族避往麗水。過去,青田(木材產地)、永嘉(木材運輸中轉埠)和木材銷售地樂清、里安,江南地區有不少女子嫁給順溪陳族。這些地方幾乎囊括了浙江南部的三江(甌江、飛雲江、敖江 )流域。

早期開發最成功的是元三房陳嘉詢派下。元三房是順溪始祖陳育球的第三子陳文爵的長子陳元賜之孫陳世望的後裔。陳世望六子之中。第四子陳嘉詢後裔可謂丁財兩旺,最為鼎盛。陳嘉詢是修造乾隆陳譜主持者之一。這個家族是個富有的家族。從乾隆陳譜對陳嘉詢父親陳世望讚語來看,在陳世望手中已經積聚家財。陳世望壽八十一歲,妻林氏一百零一歲,乾隆順溪陳譜稱陳世望“建宗祠為之首倡。立宗譜為之輔肩。”沒有家產是做不到的。其于陳嘉詢原配娶自江南地區金鄉孫氏,看來陳世望生意經營地域也是很廣闊的。陳嘉詢年壽七十一歲,但陳譜沒有對他的讚語,他本人不一定有什麼大的成功事業。相反,對其子陳永千,卻有許多的讚語。從這些讚語中看出,陳永千是一位儒商。乾隆十四年(一七四九)舉介賓,廿四年(一七五九)奉戶部選拔太學生。乾隆順溪陳譜中有李岐《子載公敘》文,介紹了他的儒商風采。

子載公敘

餘與鴿篝燈共學歷數稔寒暑,深知翁性情筒靜,識見恢弘,常卷論文直捷不支,作文能以意勝,不習時調靡靡,曆府縣試屢擢前茅,卷呈主司者數矣,特為令先尊年高,家政露劇,乃援例而入太學,其宏才之見於經紀者,實是陶朱公之幹略焉。然仁交義取,豐享之慶,大道致之矣。且福履之膺,尤人之所不能,及年方半百位艾,而七子翩躚鴻案,男孫女孫階前以十數矣。行見瓜瓞綿綿,彩袖翩翩,龜鶴兆其年,福祿頤其天。翁誠地上之行仙,而為裕後者之光前。

硯弟縣學生李岐友拜敘

陳永千是讀書人,會寫詩,乾隆順溪陳譜載有他《順溪八石景詩》七絕八首。他曾參加編纂乾隆陳譜,編成後作一首《譜成千適逢五甸因撰自記一律》:

  年光代謝似川流,倏爾浮生五十秋。

  席帽隨身何日去,牙籤觸乎幾時休。

  平津獻策功難見,蘧子知非過可求。

  百歲有期慚半口,空山寂曆寄天遊。

這裏講到,五十歲了,還東奔西走做生意。至於陳永千到底做什麼生意,譜諜讚語和他自己的詩歌中都沒有反映.族人分析,他與前輩一樣,做的還是木頭生意.到陳永千幾個兒子分家時,有田 一百來畝,山頭十多個。分家以後,各房用私己錢爭相購田,購到八百多畝。

近現代發展工商貿易

光緒(一八七五~一九八○)初年,大二房二十八世陳昌祿從永嘉引進鑄鑊技術,創辦順溪鑊廠。光緒末年,由於設備簡陋,技術落後,瀕臨倒閉,鄉鄰生活受影響。陳昌祿之子陳斛廷四處奔波,上杭州,去永嘉,招攬技術名師,重整旗鼓,經過不斷努力,產品品質上檔次,暢銷縣內各地,取名順溪陳日東鑊廠。合作化時該廠改為順溪農械廠。

陳少文(一八五八~一九三四)是平陽近代有名的實業家,慈善事業家。他是元三房四份三十世,即陳永幹的五世孫,名承紱,字維黼,少文是他的號。他雖然居住在交通不便的偏遠山區順溪,卻根關心時事,和當時改良派思想家宋衡、大儒孫詒讓、名宿劉紹寬等俱有交誼。他家富資財,樂善好施,為家鄉振興實業、發展文化、教育事業而奮鬥一生。順溪沙垟(今溪北村)原有陶瓷作坊數家,因設備簡陋,技術落後,銷路欠佳,終告倒閉。陳少文鑒於鄉里人多地少,不經營副業,難以謀生.他詳細調查本地礦產資源,發現鄰近山間有幾處高嶺土,蘊藏豐富,質地優良,堪與江西景德鎮瓷土比美,便捐資開掘土樣,並率領兩位工人赴景德鎮瓷廠學習.返裏後,於光緒二十七年(一九○一)在沙垟另建兩座新窯生產,燒制碗,盤,產品合格,銷路暢通.陳少文繼而幫助鄉人設立碗廠,並轉讓自建廠房十多間供別人經營,短短二三年中,順溪從事陶瓷業者猛增到七十多家,三百多人,產品遠銷江蘇,山東等省。

劉紹寬先生曾有《順溪瓷廠記》一文記載此事。

順溪瓷廠記  劉紹寬

平陽瓷業之興,始幹南港焦灘,其出品可方閩漸渚窯,而去贛窯遠甚,北港順溪沙垟,有泥中燒瓷之用。少文先生居於其地,思興厥利,乃築窯廠,延瓷匠指授焉,出瓷與焦灘埒。又以其泥封寄日本。日本人驗之,愛不忍釋,屢問所出,蓋日窯之泥舉奠此若也,夫日瓷之流於市者多矣,外觀之華,每出吾國之上,然瓷質必厚,破之皆劣,蓋泥質劣而制法為獨精也。先生於是躬赴贛省景德鎮,考求割法至精至詳,以為非厚集資本、訂立公司、更延名匠為傳授不可。歸而謀諸鄉人,鮮有應者,先生知事不可猝圖,乃曰:“吾手創斯廠,雖末劇致其精,然使地興其利,人食其力,足資生事可矣”。遂分廠之半以授族之合夥者,自以其半租與族人,使各經紀其業。廠創于前清光緒辛醜。迄今十有六年,衣食其間者歲數百家,其建置房屋器具,計費一千二百余金,先生獨肩其半,續斥本七百余金,一不問之諸夥,可謂難矣。吾聞泰西以支那名吾國,而名瓷業亦曰支那,蓋以為中國特產也。今各國瓷業益精,而吾國之執是業者,安可不思所以抵制之?然頗聞吾邑焦薄近出之瓷,如江、巫諸家,極意規仿贛窯,致精其業.小南鄉麥城屬亦開廠,江、巫諸家並執業其中.吾鄉瓷業固將蕉蕉日上.而先生窯瓷所出,素不亞幹焦灘,又嘗親至贛省,曆加考察,尤開風氣之先.吾知順溪之窯,必能駕而益上,為一邑利即以為吾國利,不僅僅如目前可觀之成效而已。傳曰,“有基勿壞”。又曰“有志竟成”,是所以為斯廠望也。爰樂而為之記。

此文《平陽縣誌》、順溪陳譜和劉紹寬的《厚莊文集》均有收錄。陳少文本人因創業艱難,屢經波折,賠墊白銀千餘元,終於完成振興家鄉陶瓷業的弘願,此後當地陶瓷業逐得順利發展。一九四二年陳希貴(二十九世)等人創辦順溪瓷器生產合作社,社員三十二人,年產盤碗五萬多個。一九五四年順溪碗業社和碗業供銷社先後建立,有社員一百多人。二十世紀七十年代日用瓷器製品銷售市場轉向工業瓷器和建築瓷器,並以半機械化代替傳統的手工操作,以圓窯、多孔窯代替龍蛇窯。這時,順溪碗業社部分遷至水頭鎮後垟,創建水頭瓷器廠,從生產盤碗、耐火磚等產品逐步轉產低壓電瓷。一九八二年改稱為平陽瓷器廠,屬二輕企業。原在順溪垟沙的陶瓷廠改稱平陽第二陶瓷廠。

鐵器業和陶瓷業的發展,帶動了順溪的礦業、采薪(木炭)業、運輸業、商飲服務旅館業的相應發達,使當地成為本縣西部最繁榮的集鎮之一。陳少文逝世後,鄉人為紀念他的功績,還在沙垟陶瓷業祖師廟裏奉祀他的靈位。順溪多山,盛產竹木,現在陳族中有不少人從事竹木產品開發,前景相當看好。

順溪陳族雖以從事手工業和商飲服務而著稱,但畢竟地處山區,“靠山吃山”,因此他們也很注重農業的開發。早在一九一五年,平陽知事張朝輔邀請陳少文擔任縣創業所所長和農商會會長。陳少文接事後,親往杭嘉湖一帶考察研究蠶桑事宜,並從湖州一帶引進大批桑苗,散發給南北港一帶農家栽培,聘請高手教會本地桑農整枝修剪、防治病蟲害等技藝,使原來葉薄質劣的土桑得以更新。同時,舉辦幾期蠶桑講習班,邀請專家傳授栽桑養蠶新知識。終使平陽一度成為溫州蠶桑事業最發達的地區,“北港產者,歲值銀元約三萬餘。”絲織品曾選送當時在上海舉辦的“萬國博覽會”展出,獲得二等獎。二十世紀六十年代,又有三十三世陳正迪(一九二八~一九八四)引外省的大白菜、大蘿蔔、水稻的優良品種,在順溪推廣。八十年代初,他又採集本地竹蓀寄生移植成功,並著有《浙南野生竹蓀馴化》。

走出順溪,建設水頭和南雁蕩山東西洞

順溪集鎮,群山環抱,平地狹窄,山場雖大但產出有限。故順溪陳族的開拓也不局限於順溪一隅,順溪陳族人丁興旺,不少人外出謀生,他們能到一地愛一地,只要有能力,便致力於當地開發。水頭鎮和南雁東西洞兩地的開發也凝結了順溪陳族的汗水。

水頭鎮在順溪東北方向,距順溪約二十公里,是順溪到縣城的必經之路,現在是平陽西部經濟中心。參與水頭鎮開發的順溪陳族主要是三十一世陳景山(一八八九~一九五一)和三十二世陳聖門(一八九一~一九七二)。陳景山,少貧失學,從師習藝,于木、石、泥水莫不精通。一九一九年遷居水頭,與昆仲經營“厚泰”商號起家,成為平陽實業鉅子。他從一九三一年起,首倡捐資,在水頭鎮開闢新街街道,築大灘碼頭,拓建大灘碼頭到新街的石板馬路,於一九三三年竣工,使水頭下達敖江海口,上至上游廣大腹地的水陸轉運暢通無阻,促進了水頭鎮工商業的發展。陳聖門從少習商,艱苦創業,成年之後,家資漸豐,三十年代水頭鎮改造時,他是陳景山的得力助手,並在通道路口獨資修建二座涼亭,以供行人息足。

南雁東西洞是南雁蕩風景區景點最集中的地方,其地在順溪東北方向,兩地相距十多公里。其地層巒疊嶂,清溪環繞,茂林修竹,鳥語花香,自然景色秀麗,曾是北宋末期理學家程頤的學生陳經邦、陳經正兄弟讀書處。陳少文和其堂叔陳蔭庭(第七份)倡捐在這裏重建五間“會文書院”和三間“棣萼世輝樓”,經此點綴,南雁之名益彰,晚清太僕孫衣言和翰林孫鏘鳴兄弟應少文之邀,曾到此間遊覽。為了南雁的開發和建設,少文動員並組織了南雁蕩山董事會,曾擔任過主持人。此會始建於光緒年間,由社會各界人士組成,每年農曆三月十五日集會,商討有關事宜,活動持續到民國時期.陳少文又在南雁各風景點栽植花木,修築道路,建造路亭,為旅遊事業服務,故人們推譽其為“南雁主人”,與近代北雁蕩山的開拓者蔣叔南並稱為“南陳北蔣”。

陳景山對南雁的建設也殫心盡力,以下幾件事都很顯著。

辟雲關新路,造觀山亭。雲吳又名西天門,高懸天際,雄關開闊,亂雲飛渡;錦屏峰即石屏風,平地拔起,錦嶂聳峙,遮罩東南,二者天設地造,鬼斧種工,並為南雁勝景之最,惟羊腸小徑,沒于荊榛,崎嶇險峻,登臨為病。一九二六年,與水頭名宿周錫光等發起,籌募銀幣一千一百元,親率工匠辟草萊,啟雲關,相度形勢,開山劈石,建築新路,關後紆曲而入西洞,出關逶迤通到錦屏峰下,與碧溪渡至澗東西的大路相銜接,關下險段砌磴道,加欄杆百餘級.陳景山並捐獻巨柱四根,于山腰路旁建觀山亭。從此,遊客自錦屏峰下拾級而登,移步換景,賞心悅目;至觀山亭小憩,山光水色,美不勝收;而雲關天險,盤回而上,也就如履平地了。

築東洞磴道,砌會文花壇。東洞又名仙甑岩,外削中空.洞中蹊徑,縈曲峻險,遊客學子,來往不便。一九三八年,陳景山五十初度,捐資百金,改築東洞磴道以自壽。磴道如螺旋階梯,不但便於攀登,而且可以乘涼。自五色屏風進洞門,經磴進出洞口而入會文書院,即見花草爭妍。此花壇亦系景山手建.並雇花匠一人,掌管庭園花木場地。

建愛晚亭,設置茶寮。吳山路朝陽穀口,為往來孔道,上有二仙對奕,隔溪與施嶺路之玉笛岩、石天窗之諸勝相望.一九三八年,與邑紳蘇步皋等倡首,集資備材,鳩工建亭。負山面水,亭外有古楓二株,取杜牧(山行)詩意,命名“愛晚亭”。陳景山並佈施茶寮,有老者任灑掃,備義茶以濟行人。

創義渡,修碇步、拓道路。南雁風景區山重水複,多湍流急灘、深潭險路,行旅惟艱,時常發生傷亡事故,景山有鑒於此,大力興辦公益,以利行旅而維安全。一九三九年,陳景山以會文學田收入創辦碧溪義渡,連通施嶺路與吳山路,並在渡口設渡寮,輪值守候以應急召。一九三九年五十大壽時,戚友壽禮折為現金,樂助善舉,將蒲潭嶺尾上下坡二百多米削平,鑿石填基,拓寬路面,方便來往行人。在礬岩大橋和公路興修之前,迢岩(今名礬岩)碇步曾是水頭到青街、苔湖、順溪必經之地,也是通往南港(今蒼南)及泰順、文成等鄰縣山區的交通要道。因年久失修,步址坍圮約七米許,架以杉橋,偶遇山洪暴發,往往人畜傷亡。陳景山會同裏董募集資金,親自勘測、設計,於一九四七年築成橫跨大溪的一百二十多步碇步,在碇步右端開排路以通竹筏運貨。這樣,不但把南雁蕩山連成一片,而且有利於北港各地經濟的發展。

 

第三節 重視教育的明智舉措

過去讀書是由百姓入仕作官,出人頭地的主要途徑。俗話說:“有書不讀子孫愚”,世家大族,對讀書,又有深層的認識。在他們看來,讀書不只是博取功名,最主要的是提高家族素質。順溪陳族屬“耕讀傳家”的昆陽鳳凰山陳族分支,歷史上向來重視詩書禮樂的教育。宋淳祐十年(1250)十世陳宗亮纂修《陳氏家乘》時,有武狀元、同知樞密院兼觀文殿大學士平陽老鄉朱熠為之撰《宜都陳氏家乘序》,序文開篇便說:

溫之昆陽大族為多,而門第之赫奕,子孫之繁昌,則未有加于陳氏者也。蓋門第之赫奕,實由子孫之繁昌,藉使徒繁昌,而無賢哲之士,其欲門第之赫奕者,寧可得乎?陳氏自李唐遷居昆陽,其子姓登文科、武科、特科及補入大學、漕試,歟夫勉進納邊賞蔭敘者,不啻有百餘人,此門第所以赫奕,而非他族所能加也。

這篇序文全文收在乾隆順溪陳譜譜首,可見鳳凰山陳族包括絳裏支族、順溪支族向來把由讀書進入仕途作為光宗耀祖、提高家族地位的美事。學宮獻基是鳳凰山陳族最引以為榮的事,這既對平陽教育事業作了重大貢獻,也給本族後世子孫通過讀書進入仕途提供了一個際遇。

西晉太康年間(280~289),平陽縣剛建制,即建有學宮.唐初的平陽學宮舊址在現在昆陽鎮坡南東嶽觀(道觀)這裏。宋慶曆四年(1044),宋仁宗根據范仲淹等人建議,“詔州縣立學”,平陽縣學建於此時。宋哲宗元祐七年(1092),鳳凰山陳氏六世祖陳舜韶把鳳凰山山下,五十畝土地獻作縣學基地。縣令沈悚經過考查,決定遷建學宮於這塊縣城東南的陳族故居所在地,即今平陽縣第一中學校址。陳舜昭是陳延澤四世孫,陳彥才、陳彥常之父,也是順溪陳族的直系先祖,他深明大義,倡助教育事業,獻地後率領族人遷居蓮池絳裏。此後歷代春秋二祭縣衙均賜胙六十斤作為陳姓祭祖之禮品,陳族子孫可以免費入學,荒年減免賦役,此制一直沿襲到民國初期。因學宮獻基的得到賞賜的胙肉雖不多,但這個家族卻慎重其事,視作激勵族人讀書的機制,使用方法相當於現在的獎學金。乾隆順溪陳譜中保留有《荊山公學宮領胙規》,現銘刻在順溪陳氏宗祠內,即是關於此事的文獻資料。其文曰:

學宮獻基胙肉今後惟讀書入泮者特與端領,歸必設饌祭祖以酬明德,亦以榮上之賜也。若族眾繁廣,勢難遍及,且中子孫有為農為商,分拆各居,又未能端盡祀禮。倘奕世之後有讀書未能入灃者,隨時酌變,則與族祖獨領祀先祖。此規永垂不可有越。

中宅房世孫博 謹附規為後世知有所遵

十八世荊山公陳博是順溪始祖陳育球的從祖父,曾仕福建興化府儒學。晚年回鄉講學,學生中不乏有科第出生的,乾隆順溪陳譜中《書香遺跡》、《書香遺跡說》就是他兩位考中進士的學生寫的。

順溪陳族繼承了重視教育的傳統,他們也曾組織子弟參加丁祭,這在乾隆順溪陳譜《增修家乘序》中有明確的記載:

乙末秋丁祭仍率弟侄等被禮物、具衣冠,恭登文廟助祭、領胙。祭祖,少伸追遠之情 。

丁祭即二月及八月上旬丁日在文廟祭祀孔於。順溪陳族雖遠居偏僻山區,但仍不忘“耕讀傳家”的傳統。近代以來,這個家族重視教育的傳統更加值得稱道。

早在清乾隆年間,順溪陳族文風已盛,創辦了書院和私墊。清末名儒泰順周季蘭曾長期在元三房大份創辦的書院講學.原國民黨中將陳百村(或作陳柏村)先生就是他的得意門生。

戊戌變法後,陳少文受時代新潮流的影響,積極興辦新學。光緒27年(1901)他曾向當時正在溫州、里安興辦新學的孫詒讓索取辦學資料。這年孫詒讓給劉紹寬的一封信中明確提到此事:“承詢故里蒙學程規。前陳少文兄來瑞曾鈔一通攜歸。請就近函詢。大致以教裏中子弟識字井以淺近算學、西藝、體質諸學導之塗徑,無甚高論也。”陳少文從里安攜歸辦學程規後,即在順溪開辦“益智高等女學校”,招收當地十多位姑娘入學讀書,主要是元三房的“七份頭”(陳永千後裔)的姑娘。其長子陳亦德董其事,聘請山門徐葉英任教席,設有語文、算術、唱歌等課程,以不同於私塾的辦學形式上課。這是平陽最早的女子學校,比一九○五年創辦於縣城“毓秀女子學堂”還早些。當時要辦“新學”也有很大的封建壓力,辦女校就更難了,但陳少文還是將它辦了起來,並堅持下去。女校的學生免交學費,辦學經費、校舍均由他獨家解決。光緒三十二年(1906)男女兼招,改名“益智學堂”光緒三十三年(1907),元三房大份秀才陳聖概東誼日本,將自己創辦的自修班學生十多人併入“益智”,學生增至三十人。又聘一位里安孫姓教師來任教。“益智”學堂就設在陳少文故居四份大屋的小別墅“適舫”內,這在當時應算較好的辦學環境。里安孫詒澤在宣統三年(1911)曾為之撰寫碑文:

少文中翰,好客樂善,熱心辦學。郡邑名士過從幾無虛日。曾於光緒戊戌冬築此為招待所,兼以自適,命曰:“適舫”。嗣後獨辦益智小學,借作講堂,學務調查員至者,皆極稱其光線最合學校之用;則適者不但適千燕居,適於授轄,而且適幹學校矣。爰為此書,以志欽慕。

這塊碑文,現在仍然罐嵌在第四份古屋牆壁上。

宣統三年(1911)冬,因主持人陳亦德身體虛弱,學堂乏人負責而停辦。一九一二年春清末太學生陳承嗣(1878~1916)接辦了這所新學,因自己學名觀光,把校名易為“觀光學堂”。經費也由自己獨家供給,同時也將校舍遷設自己故居老七份大院內,有學生四十多人。不分男女界限,不論民族、姓氏、貧富,凡自願入學者,一概免費入學。觀光學堂一直辦到一九一四年冬,因陳承嗣自己患病體力不支而停辦這所學校。

陳承嗣是元三房七份貢生陳崇仁的曾孫,家財巨富,家有良田七百多畝,樹木山林有十八個山頭,他除在順溪獨資興辦新學外,還對平陽縣學堂(平陽縣中心小學前身)的建築校舍,輸贈木材值五、六百金(即銀元五、六百元),也是一位熱心辦學之士,可惜其壽命短促,未能為家鄉教育事業作更大貢獻。

1915年春,因觀光學堂停辦,為了使本地子弟免于失學,族人公推陳少文,陳孝和、陳卓觀,陳承蕃、陳斛廷等五人組成校董會,以陳少文為董事長,陳卓觀主持校務兼教席,改校名為“順溪小學”,校舍設在街尾地主宮(現在順溪劇院的地址),四個教室用竹筒隔開,糊以白紙.教師宿舍設在地主宮上首關帝廟內。自此以後,學校經費由校董會負責籌集。經費大部分由陳氏祠產和富戶捐贈,此外還向經營木材的商販,以筏數徵收捐款,充實開支。同樣給學生免費入學。學生發展到九十餘人。分四個班,教師五人。1923年春,奉令改校名為“順溪初級小學”,從1935年起至1952年土改學校均借用陳氏宗祠作校舍。1842年,由鄉長陳朝誨(順溪陳族)出面,學校向陳氏宗祠和神廟福酒眾產勸募,置有校田一百多畝,此後直至土改,學校經費來源主要是校田租息收入。下表是1942~1943年順溪小學學校經費情況:

年份 學生人數 教師人數 縣區補助 捐款租息 其他 合計

1942 212   10    1500  5000 1000 2000 18500

1943 238   10    3580  20000 3000 3000 56580

順溪陳族裔孫陳少文、陳承嗣等人,家本富有,樂於捐資辦學,造福後輩,民國四年以後的順溪小學,又得到陳氏祠產的捐資辦學,使順溪子弟(含其他姓氏)都能以免費就讀,這既體現了順溪陳族重視教育的大家風範,也為順溪培養了許多人才。

修建教育文物,光大重教精神

平陽人陳經邦(字貴敘),陳經正(字貴一),他們是北宋末期理學家程頤的學生,深受師門群重,《二程全書》載有他們和程頤的問答錄。《宋元學案》和孫衣言的《歐海較聞》都認為“平陽學統始于先生兄弟”他們在政治上雖無成就,但對鄉邦學術文化的貢獻卻是很大的,是平陽歷史的文化名人。經邦兄弟是否屬於鳳凰山陳族,至今仍是一個迷團,但這並不影向順溪陳族對他的祟揚。他們的讀書處、墳墓都是順溪陳族首倡修建的。南雁東洞陳經邦、陳經正兄弟讀書處原有木結構小屋三間,後因年久失修而廢圮。光緒九年(1883年)順溪陳族二十九世陳蔭庭和他的侄兒陳少文倡捐重建木構樓房五間,為抬梁穿鬥混合式結構,重簷歇山頂。光緒十年(1884年)竣工,沿用舊名“會文書院”,取“以文會友”的古訓。陳少文又為書院籌集膏火田一百多畝,購置徵集圖書一萬多冊,延攬名師為青年學子講授經史,還開辦初等教育班,供鄰近少年學習文化基礎知識之需,各地在校學生也利用寒暑假來書院進修。

宣統元年(1909)陳少文等又在會文書院台門外右邊,東西華表峰之間重建三間樓房“棣萼世輝樓”,棣萼乃兄弟之代稱,以紀念經邦、經正兄弟。順溪陳譜中有(棣萼世輝樓記)詳敘其事。

棣萼世輝樓記

平陽南蕩山中舊有棣萼世輝樓,為宋時鄉先哲陳貴一、貴敘兄弟及其孫元普、院勝,曾孫永起讀書處,縣誌載有陶良器詩雲:“聯芳棣萼真堪羨,伊洛淵源咫尺餘。”蓋貴一、貴敘先生及其兄弟經德,經郛四人皆程門高弟子也。樓圮已久,僅存故址。宣統元年,其族裔之居順溪者陳君少文集議將會文膏火之余提作重建,與其從弟世卿慨捐數百金以為之倡,鳩工龐材,毅然身任而樓始成。樓在東西華表兩峰之間,左環右抱,襟山帶水,洵為天然勝景.今日之游南蕩者,留連勝景,仰慕前賢,皆眷戀于斯樓而不能去。自來地以人重,人亦以地傳,名人與勝地恒相得而益彰。則斯樓之曆千載而煥然一新者,未嘗非先哲之精神德澤自有以維持於久遠,而少文復古之功,蓋亦有足多者焉。少文既請閩縣鄭孝胥京堂題額,又屬予為詩以紀之,予不敢辭,因成七古一首,以答其意而廣其志,且蔔平陽之學再倡也。

宣統元年正月里安王嶽崧撰孫詒澤書

會文書院小廳中柱有一對清翰林孫鏘鳴撰寫的楹聯:

  兩雁並靈樞,百廿崎中無此壇席;

  二程傳法脈,一千年後重於討論。

“百廿峰”指北雁蕩山,千載後的討論,指學術上的探索。南雁、北雁素來並稱,但南雁一帶自兩宋以來,由於溪山靈秀之所鐘,廣建書院,培育人才,以至賢豪輩出,致有“海濱小鄒魯”之稱。至今弦歌不絕。憑這一點,是略勝北雁一籌的。順溪陳族陳少文等人正是利用了這方面的優勢,建書院、修墓地,既是為了紀念先儒,也是為了發展教育事業。

莘莘學于,四方求學

順溪陳族有許多人在清代科舉考試中,得中貢生、秀才、武庠生、京都國學的監生(太學生)在這偏僻的山鄉,出現了許許多多的文儒武傑,實在難得。清季以來,更有莘莘學子,遊學四方,人才輩出,這是重視教育得到的碩果。略舉數例:

32世陳聖概,學名樹斌,元三房大份房派。光緒27年(1901)考取縣學第四名,1907年東渡日本,日本東北大學醫科畢業。歷任東北軍軍醫官,做過軍部上校軍醫處長,解放前在北平神經醫院任高級醫師。

32世陳聖輔,學名樹軍,陳聖概四弟,1895年生。1910年留學日本,保定陸軍軍官學校畢業,1927年,任31軍中校參謀,改充革命軍第一軍第二師工兵大隊隊長。在南京和成都時期充任黃埔軍校本校通信教官。

32世陳孝和,名聖烈,元三房大份房派。生於光緒10年(1884),幼從父兄讀書,博學強記,清末企圖尋求興國之道,結夥赴日本留學,入日本同文大學,回國後旋入北京新華商校銀行專科繼續深造,辛亥革命爆發後,毅然棄學南下,投身革命,在金陵彈藥庫掌管軍械事務,任軍職期間,推薦其侄陳允谷考取保定軍校。後因母病,辭職回鄉侍母。

33世陳百村,名允穀,元三房大份房派。生於光緒20年(1894),出身於書香之家。祖父亦莊及其父聖勵均是秀才,叔父孝和曾留學日本。清宣統元年,百村畢業于縣學堂,民國元年考入陸軍預備學堂,旋升保定軍校,畢業後在浙江任排、連長,嗣轉國民革命軍參加北伐和抗日戰爭,後任營長、上校參謀升到十八軍少將參謀長.抗戰時,升為軍委會政治部中將參議.抗戰勝利後,調任國防部中將部員。二十世紀七十年代逝世於臺灣。

32世陳聖起,元三房第三份房派.初習道教,後從軍北伐,為何應枚將軍部下之少校營長。

33世陳正坤,陳聖起之侄。畢業於黃埔軍校17期,曾在臺北《經濟日報》《自立日報》任職。

32世陳聖宙,三房十份房派。1917年生,家境貧寒,僅就讀初小三年,讀書之余,隨父習醫,勤奮研讀醫書,鑽研醫理,並勤於練字,毛筆小楷工整雋秀,可稱鄉里第一。他年至弱冠,即前往上海、嘉興、敖江等地作藥店學徒。抗戰爆發,回歸故里。邊行醫邊教書,醫術精湛,出方多有奇效。民間弄墨代書多出其手,排憂解難盡行善事。陳聖宙可算自學成材的儒醫。

33世陳允相,陳孝和幼子,黃埔軍校二分校18期畢業。曾任少尉、中尉排長,上尉連長等軍職。

33世陳聖範,元三房第四份房派,陳少文之孫。浙扛大學農科畢業,曾任臺灣省稽征觀察員(相當正縣級),1949年回大陸,任教於溫州多所中學,退休後著有《老農吟草》。

32世陳聖勳,陳聖范之弟.美國芝加哥大學工程碩士,美國德艾蘭電器公司高級工程師。

31世陳群,譜名陳亦群,又名陳俠群,大二房房派。1917年生.黃埔軍校本校17期步科畢業,曾任少校參謀,參加抗日戰爭。50年代後,一直在順溪任教,直至退休。近年熱心收集、整理順溪陳族文化資料,筆者撰寫此文,多次向他請教。陳群先生與浙扛大學中國古代史博士生導師徐規先生交往甚密,珍藏有徐先生為他八十歲壽慶寄來題書賀詩:

慶賀陳群學長暨嫂夫人八秩壽誕 七律一首

  溫中共讀憶從前,志趣相投喜萬千。

  漫步甌江看水碧,暢遊南雁品峰奇。

  抗倭前線樹功績,起義北平仰智賢。

  四十六年重聚首,今逢壽誕更欣然。

  學弟徐規于杭州大學仰素齋

  1997年元旦

31世,陳亦勳,陳群之弟.上海華東政法學院畢業,曾任里安縣法院院長。

 

第四節 禮讓智勇的處世策略

1981年,順溪陳族參加了平陽北港地區陳姓聯宗大譜《潁川郡陳氏大宗譜》(簡稱北港陳姓聯宗大譜)的編修,該譜整理了包括順溪陳族在內的平陽北港陳姓祖先歷代訓誡。其中陳氏《宗規十條》第八條有“禮讓以絕爭端”的教誡,在順溪這個山坳裏,從總體上看,他們確實奉行這樣的處世策略。

順溪山坳的居民除了順溪陳族外,還有其他姓族。

其他姓族情況如下:

李姓居住在順溪村李宅。始遷祖李文忠於明萬曆33年(1605)由青街南網遷入順溪。比順溪陳族遷來晚三十多年。李姓現在住順溪的人數不多,約八十戶三百五十多人,大部分遷居溪口村和朱山村。宗祠仍在順溪村李宅,也是坐東朝西,面對畫眉峰。

章姓的祖先遷居順溪略早于順溪陳族,住在後山垟村,現在約四十多人,祠堂在順溪山坳附近西北方向名叫“田裏”的地方。

溪北村沙垟陳氏不屬顧溪陳族,而屬永嘉南溪陳族,始遷祖陳有瑞於明清更替之際遷居順溪沙垟地方居住,時間稍遲于鳳凰山陳族遷來順溪 ,宗祠在沙垟。現在居住沙垟者,不足百戶。

雷姓、藍姓均是少數民族佘族。順溪雷族的始祖雷法罡生於萬曆甲午年(1594),卒于順治甲午年(1654),從福建福鼎牛埕下遷居平陽五十一都黃家坑,子孫再遷順溪溪南,時當清初,稍遲于順溪陳族。溪南村現在全部是雷姓佘民,1995年調查時有六十七戶二百八十六人,朱山村有雷氏十三戶四十多人.祠堂在順溪鎮東界鄰鄉青街鄉黃家坑。

順溪藍姓人數很少,1995年調查時只有朱山村十六戶六十多人,牛場村六戶二十四人,藍姓遷到平陽的時間比雷姓更遲些,祠堂在福建省福鼎縣柳垟地方。

葉姓遷居順溪早于順溪陳族,1995年調查時在順溪只有二戶九人,居住在順溪村葉家,祠堂在順溪北邊鄰鎮山門街。

馮姓家族遷居順溪稍遲于順溪陳族,1995年也只有二戶八人,居住順溪村水礁頭巷馮家,柯堂在順溪東面的鬧村鄉溫樹坪地方。

此外有吳、蔡、錢、池、沈、楊,施、王、林、何、胡、金、潘、劉,鄭、唐、孫等姓散居零戶,有的是近年才遷居進來的。

在順溪山坳裏,順溪陳族在人數上是占絕對優勢的,但他們認為大姓決不能欺負小姓,小姓居民也決不會挑釁陳族,故幾百年來一直和睦相處,從來沒有發生過宗族糾紛 。有事都能相互謙讓,相互幫忙。百年前,順溪陳族興辦陶瓷廠,廠址就選在離陶土產地較近的沙垟陳族居住的地方。另如興廟建寺,雖以陳姓為主,但其他各姓也都有參與.順溪陳氏族人認為這些都是禮讓精神的具體表現,是應有的大家族風度。

順溪陳族雖然聚族而居,但胸襟是很寬闊的。他們把“孝子墓”作為宗族文物保護起來,教育後人,便是典型的例子。陳群先生特為我們撰寫了下面這篇短文。

孝子墓

陳群

孝子鄭克興,原籍山門鎮嶼邊地方,是鄭世啻的養子。家貧如洗,居住一間稻草蓋的草房,父于相依為命。為了謀求生活,帶著父親來到順溪,先在第四份陳少文家做炊事和整理花園的工作,後在中街同和水作店幹擔水和磨豆腐的工作,他征得主人的同意,將主人給他應吃的白米飯拿回換他老父的茹絲飯來對吃;主人給他吃的點心,自己捨不得吃而事回去給父親吃。每天給主人幹完工作晚上回來陪老父。夏天為父煽扇,冬天為父取暖。他的孝敬老父的事蹟,深為人所感動。死後,陳少文先生以其孝行可貴,為其安葬在百憎堂景區沙潭北岸路旁,並請平陽縣知事張朝輔為其題書墓碑“孝子鄭克興之墓”,勒石豎立子直前。

張朝輔在平陽任職時間為1914年06月至1915年05月。鄭克興不是陳族,也無後裔,只是在陳族打過工。順溪陳族深為他的孝行所感動,不僅把他安葬在自己土地上,還予以祭奠,並作為宗族文物給以保護和宣傳。“孝子墓”現在已列為平陽縣第一批文物保護點。

順溪陳族是個開放和友好的家族,抗戰期間妥善安置省保育院即是一例。1943年06月,戰時兒童保育會浙江分會所屬第一保育院遷至平陽順溪,直至抗戰勝利.據順溪老人協會現任會長陳明德先生回憶,在順溪這狹窄山坳裏一下子來了四百多難童,頓時熱鬧起來。這些難童少則七八歲,大則十多歲,他們分別住在順溪陳族各大屋內。陳氏老屋、老大份大屋,新大份大屋、老七份大屋都用作辦難童學校,第四份大屋辦難童醫院.他們和順溪兒童共同玩耍,友好相處.陳明德先生是新大份人,年齡和難童相仿,正是在和難童們交往中學會了普通話(當時稱國語)。現在順溪陳族老人大部分會講普通話,基本上都是那時學的。

走出順溪山坳,為了求得生存和發展,僅僅靠禮讓是不夠的,還必須輔之以智和勇,順溪陳族的處世實踐正是這樣。儘管順溪處在山重水隔之中,順溪陳族聚族而居,與外山人的爭端也有所難免.根據口碑和實物資料,己知重要的爭端有兩件:柴山筏路之爭和陶土糾紛。此外,還有和員警爭鬥的搶槍事件。

柴山筏路之爭

順溪為群山環抱,晚清時竹筏是最主要的交通工具,貨物外運全靠竹筏,晚清時順溪陳姓有數十隻竹筏,數十戶居民賴此為生。順溪外山有笠湖地方,正好處在順溪通往水頭筏路的必經地段。當地有個別不良民人常常藉故生事,扣押竹筏,搶奪貨物。順溪多山,外山農民包括笠湖居民素有到順溪割草砍柴的習慣。因此順溪陳族為柴山筏路與笠湖居民發生糾紛,雙方均告到縣衙。笠湖民人稱筏路兩岸泥土被沖刷,影響種植;順溪陳族則稱順溪田少山多,全賴柴木出息,笠湖民人不得在順溪山裏胡亂砍柴。因笠湖方面買通縣衙中人,糊塗縣官判決:柴草割後會生長,笠湖民人可以到順溪山上砍柴;泥土沖走不復回,順溪竹筏不得通過笠湖.這無疑要斷順溪陳族的生計。但順溪陳族也有能人,如大二房 二十七世生員陳國紳就山了一個主意,請求縣衙由他來代收周邊地方田賦。這在當時是沒人願意干的事,縣衙報爽快地答應了。道光12年(1832)夏天,陳國紳等將代收田賦糧米銅錢裝在炭簍裏,用竹筏送出,路經笠湖時,笠湖盧大押等人不知內情,以為是平常買賣的木炭,搶奪而去,正好中計。於是陳國紳等人控告盧大押等人截搶國庫錢糧。當時新任知縣黎應南是位數學家,林則徐的好友,頭腦比較清醒,借機把前案翻了過來;外山人到順溪砍柴,必須征得順溪陳族同意,順溪竹伐經過笠湖,任何人不得予以阻攔,並刻碑告示嚴禁強砍順溪山林柴木,截搶竹筏。刻有這項“憲禁”的石碑現保存在順溪陳氏宗祠內。碑文如下:

奉憲嚴禁

特授浙江溫州府平陽縣正堂加五級紀錄黎

出示嚴禁,以杜後患。事據生員陳國坤、監生陳雲衢民人陳昌培呈稱:身等控盧大押等挾嫌糾黨,截搶簍炭錢米等情一案。當經控蒙提集人證訊明,將盧大押、許于起、盧阿審、林間日枷號押遣。茲憑盧大齡、林文欣、吳天則、地保王錫朋等理處懇息。將原贓交還給領,並筏夫竹筏三隻,亦並領回,情願息訟。但身都田少山多,全賴柴木出息,上輸國庫,下資民生。誠恐地僻人蠻,怙惡不悛,非蒙出示嚴禁,貽患奠測,為此聲叩伏乞,恩賜示禁等情。據此除將盧大押提案請釋外,台行出示,諭禁為此,示仰該都居民人等知悉。自示之後,務各安分守業,毋得再在陳國紳等管業山內,強砍柴木,截搶滋事,如敢複蹈前輯,一經告發,定行提拿赴縣,以憑按律究辦,決不寬貸,各宜凜遭毋違。

道光拾貳年閏九月十二日給

陶土糾紛

清末,實業家陳少文,在沙垟創辦陶瓷廠,但順溪陳族的山場裏卻無陶土,必須到鄰鄉嶽溪的山場裏取土。1927年為價格問題發生爭鬥。岳溪有劣紳企圖霸佔瓷土,買通縣衙判決沙垟陶瓷廠不得到嶽溪取土,致使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創辦起來的陶瓷廠瀕臨倒閉。陳少文、陳孝和、陳卓觀受族眾所推,與霸方理論訟訴,終於推翻原判,維護陶工利益。同時,陳少文等人又置辦酒席,宴請岳溪林族頭面人物,兩地握手言和,使順溪陶瓷業得以順利發展。

搶槍事件

1946年06月29日(農曆丙戌年六月初一)順溪正演賭戲。做戲在地主宮,打賭在關帝廟。駐水頭的員警前來捉賭,不僅把賭桌上的錢全部拿走,還拿走點心店的錢。於是和群眾發生衝突,混亂之中,群眾搶了員警的搶.被誣為“匪案”。保安六團派一個中隊,縣裏派來保安隊,共有一百七十多人。他們以搜查“壞人”為名,挨家挨戶搜查,搶奪錢物,擾亂百姓,搞得地方不安寧,民眾驚惶失措。六團帶隊的劉隊附與順溪陳群先生是黃埔軍校同期(十七期),陳群先生恰好請假回家。後在陳群先生撮合下,在沙垟設宴請吃,族裏出錢。當時恰好國防部中將部員、順溪陳族陳百村將軍也回鄉探親,剛到平陽,未到順溪,得知此事,出主意教族人承認員警搶賭,順溪人打員警是事實,但沒有搶槍。同時,劉隊附在順溪戒嚴二日,由陳群等出面,勸說群眾把槍交出丟在水口宮附近,然後報稱是員警逃走時自己把槍丟掉在那裏的。陳百村又拜訪了新接任的縣長王啟煒,召回保安隊。此事不了了之。

順溪陳族處理這些爭端的策略是以和為貴,以智取勝。

順溪陳族之所以能在偏僻山區立足、發展,鄰近其他大族均以另跟相看,不敢欺淩,這也與順溪陳族中人重視公關有關,他們注意配合官府、主動交接名流,藉以提高本族聲望,同時他們也注重習武自衛。

同治二年(1863),平陽知縣余麗元勸捐重建平陽縣府大堂,順溪陳族二十九世陳希績(又名陳建廷,1815~1894)慨然承任,獨資建造。知縣贈額“質直好義”,誥授奉直大夫。這個匾額原掛在新七份古屋大廳上。直至1996年01月19日夜(舊曆乙亥年除夕)新七份古屋不慎失火被焚燒,該匾同時被燒毀。

光緒九年(1883年)順溪陳族陳蔭庭、陳少文叔侄倡捐重建會文書院,就是回應平陽縣知事知縣湯肇熙的倡議。湯肇熙於光緒九年寫有《重建平陽會文書院記》;次年,為慶賀書院落成,湯氏撰就《勸捐會文書院膏火田啟》一文;又簽題“高山仰止”匾額。

光緒八年(1882),里安清太僕孫衣言、翰林孫鏘鳴兄弟,及他們晚輩等曾應陳少文之請,遊覽了南雁山后,還乘竹筏溯流到順溪,事香魚,品竹豚,食芋頭,啖竹筍,倍增雅興,發為歌行,還以竹筏、畫眉尖,招涼洞,龍窟泉(即龍湫洞)等入詩,替深山僻壤生色不淺!孫鏘鳴有《陳少文購竹豚一烹以享客詩以謝之》詩記述孫氏兄弟這次來游受到的熱情招待。詩曰:

  背聞竹豚今見之,腰腹膨脝如小豕;

  托生自謂窟穴深,湛身竟以脂膏死。

  百錢供饌誇新鮮,萬竹連山知肥美;

  異昧急思染鼎嘗,特殺何忍投著起。

竹豚,又名竹鼬,狀如小豬,如小兔那麼大小,在竹林土穴中食筍與竹根,肉肥脆多脂,味極美。不知是竹豚可愛,或是價錢昂貴,競弄得這位翰林先生不忍下箸.光緒24年(1898)陳少文還特地在故居構築“適舫”,招待郡邑名士。作為回報,這些社會名流頻頻訪問順溪,提高順溪知名度和這個家族的社會地位,並留下許多珍貴墨蹟。與順溪陳族交往最為密切的是里安的孫家,孫衣言、孫鏘鳴、孫詒澤都在這裏留下墨蹟。光緒13年(1887)九月,孫衣言還撰寫了硯銘送給陳少文,該硯銘刻于南雁山所出的硯石上,硯銘的銘文為“水深土厚,其晦已久。誰為琢琱為誰有,發為文章幹星斗,磨而不磷真我友。”其子孫詒讓是清末大儒,與俞樾、黃以周合稱清末三先生,有晚清經學後殿、朴學大師之譽稱。順溪陳氏宗譜中收有孫詒讓撰寫的《陳母林宜人九旬壽序》和《敕受文林郎芝山陳者先生七秩榮壽》。陳母林宜人就是陳少文的祖母,陳芝山即是與陳少文一起修建會文書院的陳蔭庭。

順溪陳族,素有習武傳統。“太平學文,亂世習武”是順溪陳族的信條。現在老七份大屋前還擺著四個練武用的石鼓,分別攜刻著“四百斤”,“三百五斤”、“三百斤”、“二百五斤”等標明重量的字樣。過去該房派還保存有一把一百二十斤(舊制)重的大刀,“大躍進”練鋼鐵時被毀。可見當年練武風氣之盛。這些大刀,石鼓的主人是29世陳夢飛和他的兒子陳維英、陳維石。

“太平學文,亂世習武。”陳夢飛的生活年代正值清廷腐敗,列強入侵年代。夢飛自幼習武,武功高強,尤精刀法,一次考試,主考管有意刁難他。不試刀法。而要他先舉千斤石。又故意把石陷在塗泥裏,夢飛生性耿直,少於心計,自以為力擎千斤,石陷塗泥,有什麼可怕,便撩起衣衫,紮下馬步,連舉三次,絲毫未動,氣憤之下,口吐鮮血,精神懊喪,連刀法也不試,就退出考場.回歸順溪,繼續苦練武功,終於考取生員。夢飛有子維英、維石(1867~1926)維石身材魁梧,臂力過人。從小聰明好學,讀書之余,喜歡習武,悟性又好,一點便通,父親有心培養兒子成人。便悉心教授,武功大進,繼拜各地名師。博覽各家之長,熔於一體,十八般武藝般般皆精,成為浙南很有名望的一位武師。他尤長祖傳昆侖刀法,百二斤大刀七十二路刀法,舞到緊時,只見刀法,不見人影,潑水不沾,立步收刀,面不改色。而且可手握刀柄作姜太公釣魚連舉十三次,可見其武藝精湛,其兄維英也同時習武,武功不亞于弟,只是性絡內向,外界接觸較少,社會影響稍遜。1889年,雄石33歲參加童試時,得中生員。聲望大噪。動亂之年,雄石為了鄉里安寧,便創立拳壇,招族中子弟教授武藝,從此順溪尚武之風益盛,鄉人相安度日,陳維石性格和善,待人接物彬彬有禮,武德高尚,從不以強欺弱,族人都根敬仰他,他見義勇為的故事廣為人們所傳頌,奈何,習武之家不善經營。收不敷支,家境漸漸衰落,晚年以傳教武藝維持生活,足跡遍于浙南。

民國以後,又有不少陳族子孫投筆從戎。對提高順溪陳族在周邊地區的威望大有益處

禮讓和智勇,正是順溪陳族求生存、圖發展的處世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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