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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溪-臺灣源遠情長

作者:  來源:南安文史資料  更新時間:2011年10月14日

安溪-臺灣源遠情長

春暖花開、萬物復蘇的季節,我隨安溪縣清水岩民俗文化訪問團訪問了祖國的寶島臺灣。短暫的10天訪問,我每時每刻都被自己耳聞目睹的一切感動著,特別是臺灣鄉親那血濃於水的骨肉感情,那割不斷的鄉誼、情誼,那撕不開的血緣、情緣、地緣、物緣。作為臺灣人民重要祖籍地的安溪鄉親的訪台代表,我們一行所到之處都受到臺灣鄉親的熱烈歡迎。從桃園機場到高玉樹、王永慶、林挺生、許勝發先生的會客廳,以至“港腳”、“莊下”的安溪鄉親家裏,都讓我深深感受到兩岸骨肉同胞的殷殷親情。短暫的逗留讓我親身瞭解了安溪鄉親 200多年來拓台墾殖的艱苦創業史,讓我目睹了安溪籍鄉親對臺灣社會經濟發展所做出的豐功偉績,更讓人充分證實了“安溪——臺灣源遠情長”這段綿綿的史話。寶島之行,既是一次時空的經歷,更是一次深刻的情感旅程……

 

(一)沾了清水祖師的光

由於直航不通,我們前往臺灣務必途經香港。出發時,由於正碰上星期六、星期日,來不及換取護照的正本,只好逗留至星期一中午方從香港啟德機場飛臺北。按捺不住急切心情,在機上透過濛濛細雨,終於逐漸看見了祖國寶島的婀娜身姿。3時零5分,我們在桃園機場下了飛機。在機場候機的臺北安溪會館鄉親和朋友已是心急火燎。可在海關處,數件的托運行李卻引起海關人員的注意。原來其中大量是要送給臺灣鄉親的安溪茶葉,而目前安溪的茶葉是禁止直接在臺灣上岸的,據說按照規定每人只能帶一斤的茶葉上岸。在這種情況下,我們試著和海關人員協商,當我們向海關人員說明我們是來自大陸福建安溪清水岩,茶葉是我們的土特產,臺灣有我們眾多的鄉親,茶葉是給眾鄉親分享時,其中的一位海關人員若有所思地說:“安溪?”另一位海關人員則肯定地說:“安溪清水祖師很有名。”於是,他們照樣“認真檢查”了我們的行李,然後一一幫我們送出關。這時,大家才覺松了一口氣。我不無高興地說:“我們是托安溪清水祖師的福了。”

安溪清水岩在明永歷年間開始分身渡台,臺灣專奉清水祖師的宮廟到處可尋。由於安溪在臺灣的人多,清水祖師廟也多,神靈清水祖師在臺灣民間宗教信仰和民俗文化中頗具影響力。早期的臺灣是移民墾殖社會,為求風調雨順,闔家平安,神佛是鄉民精神上的支柱。當年安溪人囿於祖籍地社會和自然環境限制,為了拓展,於是以廈門、泉州作跳板渡海到臺灣。據說由於當年安溪舟楫可由藍溪鎮直達臺灣海峽,於是安溪人開始湧入臺灣。據史料記載:“宋時澎湖已有漢族居民,元代中葉,在澎湖設巡撫司。”那時,澎湖有漢人移民時,就有安溪人的介入。史料中還有“明崇禎時代,安溪人石化竹入墾台南市”和“明鄭時代安溪人吳天來等入墾鳳山灣仔內莊及新莊”記載,於是最熟悉的家鄉神佛,就為安溪先民所依賴,所供奉,所傳播。據1979年臺灣省調查所得數字,當時臺灣的清水祖師廟就有 100座。迄今以來,由於社會、經濟等種種原因,臺灣各種宮廟如雨後春筍,層出不窮,應運而生的清水祖師廟據說已翻了番,究竟多少尚不得而知,僅是手中有聯絡位址、電話的祖師廟就有 100多,其中三峽鎮的唐福岩規模最大。如今的清水祖師已成為臺灣地區最有親切感的鄉土神,曾有歌謠曰:烏面祖師白目眉,免請自已來……,至今仍在村頭巷尾廣為傳播。臺灣農曆正月初六是祖師誕辰,電視臺爭相播報,可見祖師公在臺灣人的信仰中所佔有的重要位置。

 

(二)安溪茶“子孫”在臺灣

“安溪人待客茶當酒”,這是人們對安溪人熱情好客頻頻以茶相敬,直至你過足了茶癮、茶悶、茶醉了的稱道。在臺灣安溪村裏做客如此,在朋友家做客亦如此。“兩岸茗品一味同心”。臺灣烏龍、安溪烏龍,師出同宗、一脈相承。兩岸的茶藝、茶俗竟如此相似。

記得到臺灣的第二天,我們被邀請到台中和彰化的鄉親家裏做客,只見偌大的紅豆杉茶几紫檀木桌面足足有2-3平方米,上面放著各種各樣的木雕茶盤、不銹鋼茶盤、成套精緻的陶瓷紫砂茶壺、茶杯、過濾壺,旁邊的天然氣自動控制爐上放著這樣那樣的“隨手泡”,比鐵觀音故鄉安溪人品茶更講究、更配套。鄉親們一落坐,安溪帶去的鐵觀音、臺灣木柵鐵觀音、文山茶、凍頂茶一一斟來,細嘗慢品。木柵鐵觀音、文山茶、凍頂烏龍茶其色、形、韻、味並不比安溪正宗茶差多少,形狀則比安溪茶來得好。只不過因不同的文化背景,不同消費品質和消費習慣,經過人們的技術改造,使之遺傳變異形成適應臺灣人多種品嘗習慣的各種口味的烏龍茶。品茶思源,於是話匣子從此打開,敘說一個古老又新鮮的話題……

臺灣文山茶是安溪茶的兒子,凍頂茶是安溪茶的孫子,木柵鐵觀音是安溪鐵觀音正宗的後代。”鄉親的話使我半信半疑,忍俊不禁。然而,史料上卻真實地告訴我,臺灣茶葉是從大陸移植而來,臺灣茶文化的發展軌跡,雖然也有野生茶樹的記載,但是,原產的野生茶並未主導過臺灣的茶文化發展,甚至於毫無影響力,真正促進臺灣茶葉生產、發展的因素,是以福建移植到臺灣的人工栽培茶樹作為基礎。連橫《臺灣通史》中的《農業志緒言》記載了臺灣茶葉系先後移植自武夷和安溪,還指出了福建、安溪茶在臺灣外向型經濟發展成長中作出的貢獻。其實不僅烏龍茶如此,即使是當今仍盛行于臺灣的包種茶(普通稱為花香茶)也同樣出自福建泉州府同安人和安溪人的手筆。

現時,茶已經是臺灣人的主要飲料,臺灣2000多萬人口中,有 60%以上的人常飲茶,飲茶人口正逐漸年輕化。而飲茶習慣,則以喝烏龍茶及包種茶為多。其中,凍頂茶、文山茶、清茶、鐵觀音茶占大部分。目前,臺灣每年茶葉生產量達2萬多噸,其中1萬多噸是提供內銷市場的需求。如今茶葉生產走向機械化,產銷逐漸一元化,茶葉外形趨向半球型的一致化,口味走向清香型回甘濃的系統化。由於內銷市場需求仍在繼續增加,臺灣已經成為茶葉的出口又進口的地區。臺灣同胞的飲茶量已經達到平均每年消費量1公斤多,購買價格也是名列世界國家、地區前茅。

福建茶在臺灣的廣泛種植和傳播對晚清時期的臺灣經濟社會帶來巨大的影響,它創造了大量的就業機會,帶來臺灣對外貿易結構的改變,為臺灣賺得了大量的外匯。同時也導致了臺灣社會結構的變動,較明顯為豪紳、買辦成為社會新貴及漳、泉籍移民社會地位的相對提高(其中泉籍安溪人貢獻和受惠尤多)。即使在今天,茶文化廣泛傳播也對現代臺灣社會產生很好的影響。

由於社會工業化的結果,鄉村人口湧向城市,造成都市的畸型發展,土地價格高漲,暴發戶劇增,臺灣社會充滿了拜金主義,一時之間,臺灣社會歌舞昇平、奢侈浮華、揮霍浪費的風氣蔓延。到了70年代的中期,美國總統訪問中國大陸,緩和了世界局勢,掀起了世界的“中國熱”。臺灣人民一方面通過反省,認識到自己傳統歷史文化的優越性,一方面受到世界局勢緩和和“中國熱”風氣掀起的影響,對於自己民族文化產生堅定的自信心。於是,一群知識份子開始從中華民族文化找尋泉源,迫切希望回歸到中國文化的潮流中。而最具民族文化親切感的“茶藝”也就應運而生,社會上飲茶,談茶風氣進一步興起,茶藝館如雨後春筍,茶賽、茶藝選拔賽層出不窮,茶文化的廣泛傳播扭轉了臺灣 200多年的茶業發展方向,從以外銷為導向的行業 180度回轉為以內銷為主要市場的行業。臺灣的家庭普遍應驗了“不可一日無茶”的諺語,自古以來的開門七件事“柴米油鹽醬醋茶”,唯有“茶”現在仍然是臺灣現代家庭的必需品。十幾年來,臺灣茶文化提倡“以茶代酒”、“喝茶的人不會變壞”的理念引起社會強烈的反響,無形中提高茶的地位和形象,把“‘茶藝’帶入家庭、把麻將趕出家庭”更是奇發效果。茶文化不僅豐富了臺灣人民生活內容,衝擊社會不正當的消遣活動,也促進了社會精神文明的發展。

據臺灣消息:大量增加的茶葉消費市場將依賴進口茶葉來滿足,臺灣將成為中國茶業的重要轉口基地之一和消費市場之一。今後的臺灣,仍將是安溪人,安溪茶馳騁打拼的天下。

 

(三)“了不起,安溪人”

初到臺北一切都感到很新奇,但新奇中又覺得是那麼熟悉。那熟悉的騎廊街道,熟悉的牛肉羹、燒肉粽、薑母鴨招牌,熟悉的木棉花、杜鵑花,一種親切感油然而生,使人急不可捺地想一把撩開蓋在它頭上的面紗。於是,清晨,我獨自跑出,叫了輛計程車,長安路、南京路、基隆路滿街跑。一路上,和幽默的中年司機天南海北地聊,竟然扯出個同鄉來。然而,他只知祖上為福建安溪人,其餘皆一無所知。原來,師傅的家住在彰化花壇鄉,小時到莊外的山上玩的時候,看到山上刻的墓碑儘是“安溪人氏”,大惑不解,於是回家問長輩,長輩告訴他,安溪是鄉親們的祖籍地,祖上到臺灣來拓荒已經有 200多年的歷史。為了紀念家鄉,大家都銘記著四個字“安溪人氏”,死後就刻到墓碑上。他還告訴我,臺灣有很多安溪人,聽說舊時臺北市的安溪人就占了 50%。臺北還有一條“安西街”,那兒住的不少是安溪人,原來這條街是為了紀念安溪移民的原鄉才這樣叫的。因為路程遠,時間另有他約,我沒來得及前去拜謁這條舊的安西街,這成了我離開臺灣島後的遺憾。當我換乘另一輛計程車由故宮返回住所時,司機竟然對我翹了翹拇指說:了不起,安溪人!

安溪人在臺灣究竟有多少?臺灣人口的組成,依省計閩籍人士為最多,若依其祖籍以縣計,應推安溪第一。1926年的日據時代,日本人做過一次臺灣漢族人口的原籍調查,確知當年漢族人占臺灣總人口的88.4%,安溪籍人口占臺灣總人口的11.8%。雖然歷經幾十年的滄海桑田,尤其是1945年至1949年,臺灣人口發生驟變,可安溪移民人數也水漲船高,同樣在增加。故臺灣鄉親肯定地說,安溪人占臺灣人口的比例,當年如此,而今亦然,起碼每10個臺灣人中就有一個安溪人。安溪人在臺灣的總人口,早已超過 200萬人。

早年,由於當地自然條件惡劣,安溪人被迫出外謀生,很早就成群結隊入墾臺灣。最早入墾臺灣的史料就有“明崇禎時代,安溪人石化竹等入墾台南市”,又有“明鄭時代安溪人吳天來等入墾鳳山灣仔內莊及新莊”的記述。當年鄭成功率兵到台,安溪人隨軍出征不少。到後來明鄭降清,施琅為當時在朝為相的安溪人李光地為保掛帥征台,安溪人投其麾下的不少,在施琅治台期間,安溪人“帶魚相咬尾”的越來越多。安溪人墾地也越來越廣,從臺北的木柵、景坑和深坑到新竹、彰化、台中、台南、高雄、台東、花蓮和澎湖,到處都有安溪人拓墾的身影和足跡。諸凡安溪人所居之地,都是山坡地,當其他移民視為畏途時,安溪人卻拿出他們當家本領,拿起“開山斧”,披荊斬棘,向山進軍。在有溪水和泉水的地方,在雲霧繚繞的地方,安溪人築梯田,開菜園,廣為開拓,為臺灣的開發做出積極的貢獻。臺灣人對我說,安溪人是臺灣的“開山祖師”。後來,臺灣的經濟農產品開發,安溪人對於甘蔗制糖和茶的種作,在故鄉早有經驗,因此,以後臺灣大宗出口的糖和茶,安溪人大有貢獻。

安溪人,了不起,是因為安溪人有為臺灣艱若創業玉汝于成被大家牢記的過去,更因為安溪人擁有為臺灣創造大量物質、精神財富的今天。安溪人在臺灣,除了許多宏圖大展根基牢固的如工業巨人王永慶、王永在外,還有享有盛譽的著名無黨派人士、原臺北市市長、交通部部長高玉樹先生,有全台工商聯主席、太子汽車公司董事長許勝發先生,還有在文學界、音樂界冉冉升起的燦爛晨星。如榮獲臺灣時報文學獎、婦女寫作中堅獎等多項殊榮的中年女作者廖輝英;還有年輕的國際音樂指揮家黃奕明先生,他在1995年榮獲法國第一屆現代音樂指揮國際大賽獎,他的成就頗得國際音樂界的重視,在世界藝術之都大放異彩,為中華民族爭了氣添了光。這裏,有中華民族的驕傲,有安溪人的驕傲。

 

(四)喜訪安溪村

在臺北安溪會館,聽說臺灣中部有些地方的安溪人家,為了紀念“根”,就把他們所開拓出來的新天地,取名叫“安溪”,有的叫“安溪村”,有的叫“安溪寮”,還有的延伸到福建安溪叫“富安村”。台中縣鐵砧山命名也很好,都上了地圖冊,那也是拿安溪官橋的鐵砧山來命名。在台中和苗栗縣交界處,有一條大安溪,溪兩岸早先是安溪先民擇地而居的地方,於是取安溪之名為之名;又因為它是一條有名的大溪,故而鄉民們加個“大”而叫“大安溪”。

一個春光明媚的日子,在鄉親們轎車的簇擁下,我們來到彰化縣秀水鄉的安溪村。這是緊緊依在臺灣南北高速公路旁邊的一片富有現代化氣息的土地,兩邊的稻田大多比大陸老家提早一個多月插上了秧,整齊得像一塊塊綠茸般的地毯;一幢幢潔淨的農舍,一家家工廠、商店錯落有致,輸變電網星羅棋佈,顯示著發達了的農村都市化的氛圍。

“甜不甜家鄉水,親不親故鄉人”。到了鄉親的家裏,一盅“烏龍茶”,一碟花生米,一串串的家鄉話,使人把“他鄉當故鄉”,一幅水乳交融閩台難分的情景。一見如故的鄉親打開了歡樂的話匣子告訴我們,這裏的地名原來叫做“半路響”,聚居著早年從大陸來臺灣墾荒的安溪人。當時,這裏路只有一米多寬,兩邊種滿了修茂的竹子,深更夜半,風動竹搖,發出吱吱叫聲,有如鬼哭狼嚎,亦是土匪出沒、打財劫物的地方,故稱“半路響”。日占時期,日本人重定地名,徵求安溪村長的意見,村長想了想說:“多是安溪人住這裏,就叫安溪村吧。”

如今,這個近2000人的村子,仍然是安溪人聚居的地方,可是面貌卻發生了極大的變化。鄉親們帶著我們參觀了他們的住宅。我們欣喜地看到,家家戶戶都燒天然氣,用自來水,都有高檔的電器設備。更使我們感興趣的是安溪村民的家庭工業和創匯農業。村裏田間,到處是柏油混凝土路面,看不到塵土飛揚的鄉村小路。時值插秧季節,田裏只有幾台“鐵牛”在忙碌著,年青人都到工廠、公司上班,個把老年人正在廳堂慢悠悠地裝配著電子配件,房前屋後,到處是知名、不知名的果樹。在安溪村隔壁還有一個曾厝村,也是由安溪官橋蓮美的土地名衍生而來的,這裏聚居著大都從官橋蓮美渡台的安溪人氏後裔。為紀念故鄉和先祖,鄉親們在村裏建了一個大祠堂叫“林四福堂”,堂前青石龍柱是由福建惠安運來的,堂上的石板材則全部採用安溪“ 635”,一切無不打下了“同根同宗,榮辱與共”的烙印。

正當我們一行興致勃勃四處參觀時,看見在公路邊的一塊大田裏插滿著花花綠綠的旗子。上面竟寫著“李登輝”、“連戰”、“宋楚瑜”,還畫著他們的人頭像,我一揣摸估計沒錯,“准是叫李登輝等人幫助村民趕鳥看田”。鄉親們呵呵地笑:“沒錯,這個李登輝搞台獨,臺灣人多是大陸來的,根子在大陸,誰跟他搞台獨?臺上他說他的,台下我做我的,叫李登輝下田體察民情來了。”一番話,爆發出了全車人開懷笑聲。這笑聲帶著幽默,帶著痛快,灑在寶島的上空……

 

(五)緣、緣、緣,安溪臺灣緊相連

上島訪問幾天來,我們深深感到安溪色彩在臺灣社會裏出現,真是書不盡言,而流傳最廣的竟是安溪土話。安溪的土話“尋頭路”、“趁食”、“不管你蕃薯芋”和“講啥米蕃薯話”等,很鄉土氣,卻有很多人喜歡說。其實,臺灣話就是閩南話,而閩南話中則有音調和句子等的不同。安溪的腔調和句子,而今穿插在閩南話中交響,就像陽明山上鶯啼燕話那樣的平常。

除了話緣以外,安溪和臺灣的物緣也無處不在。安溪茶不必說,市井出現的“蕃薯粥”、“面線糊”等飲食,老一代安溪人說,這是安溪故鄉自早就流行的東西。據說,蕃薯是由菲律賓移植到大陸的,安溪的土質和氣候適合種植,收成不差,於是安溪先民把它移植到臺灣。還有如糕餅燈的“粩”、“粩花”,這些只有在大陸安溪生產流行的東西,如今臺灣市面也流行。安溪人入台,安溪話入台,安溪物跟著入台,一路來的所見所聞,已足夠地證實了臺灣和大陸,臺灣和安溪自古密不可分,息息相關的緣份,說是“唇齒相依、血濃於水”並不過分。

然而,話緣、物緣、神緣不足親,唯有血肉情緣才可敬。儘管有臺灣海峽相隔,有政治藩籬相阻,可兩岸同胞之間那種世代相傳的殷殷情愫卻是有增無減。短短的幾天裏我深深被臺灣安溪人那種懷念上祖,戀國思鄉的情結所感染,被臺灣安溪人那種尋根溯源,追宗報本的美德所打動,“安逸懷桑梓,溪山溯本源”這幅冠頭聯正是臺灣安溪人這種傳統中華美德的生動寫照。
在高雄縣橋頭張橋頭村,早年被國民黨抓壯丁到臺灣,後來在高雄安家落戶的柯文輝老人告訴我,愈老愈關心家裏的事,愈老愈愛往大陸跑,除了把賺來的錢寄到大陸外,每到更深人靜時總要打開收音機,不斷地擰啊擰,一直聽見來自家鄉的消息。在收音機裏,我知道安溪有個陳昭揚,知道陳昭揚和你們正在叫大家種果種竹……後面幾句話真叫我愕然。如果不是老人家親口告訴我,實在叫我難以置信。

在全台工商聯理事長、太子汽車公司董事長、臺灣著名的工商界人士許勝發先生客廳裏,和藹可親的許先生若有所思,一往情深地對我們說:“父親十八歲來臺灣,開始在大山裏種茶……父親叫我要回去……”在我們的盛情邀請下,許先生當即叫來秘書,安排回安溪探親之事宜,並確定了返鄉日期。

在大同工學院參觀時,我們親眼看到了林挺生先生為紀念他父親誕辰一百周年建造的造價高達幾十億新臺幣的“尚志教育研究院”,這座宏大的建築物所採用的建築材料為清一色的專門從大陸進口的家鄉石板材“安溪紅”,可見林先生紀念父親的用心良苦。臨行時,頗有儒家兼長者風度的林先生送給我們人手一本他親手翻譯的有英、日、漢三種表現文字的儒家大典《論語》,同時,他告訴我們馬上派公司工程委員會主任代表他先行回鄉考察。

在高玉樹先生為我們舉辦的宴席上,高玉樹先生抑揚頓挫,語重心長:“把宗祠的錢拿回去家鄉辦教育,回報故土,回報子孫,天經地義,無可厚非……”

在王永慶先生的宴會廳裏,王永慶先生接連豪飲,語驚四座:“中國的事,中國人不辦,誰辦?中國的市場,中國人不去佔領,難道留給外國人?”“我也是安溪人!”雍容大度,漂亮風趣的王太太更是一鳴驚人。

在臺灣,隨著我們和鄉親的交流交往越來越多,我更進一步體會到那綠葉對根的一片片情意——是一種無可阻撓的,一瀉而下的深情厚意。

 

(六)綠葉對根的情意

“綠葉對根的情意”,這是安溪人對臺灣安溪鄉親在事業有成之時,不忘故土,回饋家鄉,造福子孫,造福社會的傳統美德的一種形象評價。

生長在臺灣的陳沼濤先生,堪稱中華傳統美德的楷模。懷著十分崇敬的心情,我們一行到臺北市沼濤文教基金會拜訪了陳沼濤老先生。陳老先生雖年愈古稀,卻似鐵石般的神采鑠爍,健康硬朗。如今,他還在“文教基金會”為社會奉獻愛心的公共圖書館裏、教室裏操忙。陳先生並非富豪,僅是個文化家庭,但他不僅致力於子女的教育,而且對社會不遺餘力,貢獻良多。雖然他的祖父是清朝道光年間自安溪去台的,至今已有 160年的歷史,可漫長的時光並沒有淡化陳先生對祖先搖籃血跡的嚮往,千方百計地尋找著他的根。1991年秋,他終於帶著家人第一次踏上大陸,回到故鄉,他在深深地被家鄉人民立誓改變家鄉面貌的決心和行動所感動的同時,看到了家鄉落後的一面,於是,他決心盡其所能,資助桑梓,辦學興邦。在他的親人、朋友支持下,91年,沼濤先生在安溪縣城捐款22.5萬美元興辦“沼濤實小”,1995年,捐資32萬美元建設“沼濤中學”初中部,捐資24萬美元,建設安溪縣“沼濤圖書館”;1996年,陳先生承諾365 萬人民幣,建設“沼濤中學”高中部。此次臺灣之行,沼濤文教基金會再次許諾,在完成沼濤中學建設之後,再捐建安溪縣職業技術培訓中心項目一個。陳老先生深情地對我們說:“想安溪就象想母親一樣,離開了一段時間總想回去看看,過了一段時間就想再為它做些什麼”。語音雖小,卻石破天驚,一個不起眼的耄耋老人,一個樸實無華的安溪子孫,卻做出如此可欽可敬的報國報鄉之舉,作為安溪鄉親的代表,我頓時為之動容……

家住臺北三重區的詹聰明先生,曾經在1995年回鄉探親謁祖時,捐鉅資 350萬人民幣建設地處邊遠地區,“山高皇帝遠”的祥華多卿中學,捐資40多萬建設新寨小學,為故鄉邊遠山區的教育“兩基”做出巨大貢獻,深受家鄉人民的愛戴和好評。而後,他幾次放棄手頭的“穡路”,安慰病痛在床的母親,和太太一起往返于臺灣和安溪之間,為中、小學的建設定地點、定方案並時刻關注學校建設品質,不斷為學校建設添磚加瓦,保證了學校建設的順利完成。此次我們赴台,適逢詹老太太駕鶴西去,詹聰明先生為其母的守喪期間。然而,聽說我們到臺灣,聰明先生就趕早出門,駕車到我們住所,一再邀請我們到他家吃一餐家鄉粥以表心意。懷著對聰明先生的一腔謝意,對詹老太太的崇敬心情,我們驅車數十裏到了聰明先生家裏。一路上,我們才認真地瞭解到,聰明先生已經是安溪渡台詹氏始祖的第七代子孫,他同樣並非富豪,為主不外經營著500多坪的冷凍庫,他身邊有5個子女又剛剛全部長大成人。聰明先生己年近花甲,然而,他並沒有考慮給孩子留下多少產業,他說孩子應該靠自己打拼,他心裏想的是要為家鄉做點什麼,為我們的民族做點什麼。於是,他和太太盡其節餘回報給安溪子孫最需要的教育事業。一番話令人肅然起敬,車上的我陷入深深的沉思,這悠悠赤子情,拳拳報國心,我怎麼來承載,又如何能夠車載斗量?下了車,在詹老太太的靈前,我虔誠地點上一柱香,向老太太三鞠躬,感謝她養育了這麼一個優秀的兒子,感謝她把祖上的光德通過兒子,送回了故鄉的山和水。不容易啊,安溪人,尤其難能可貴的詹聰明先生;儘管目前的詹先生手頭並不十分寬裕,但當他聽說世界安溪鄉親大廈建設急需資金時,他又慷慨解囊,認捐10萬人民幣。

其實,在臺灣,深深打動我的又何止沼濤先生、聰明先生他們幾人,還有已故的熱心桑梓文教事業的臺灣著名書畫家汪濟成先生;有熱情為鄉親服務,熱心為海峽兩岸鋪橋搭線的會館鄉賢;有熱愛故鄉,投身家鄉建設的詹紀德先生;還有事業有成就回報祖籍地的周慶松兄妹;有熱心家鄉公益,熱心為家鄉人服務的李仲春夫婦、陳火耀夫婦;有那麼一大批熱心家鄉,熱愛故土的安溪人……他們很多人是從安溪去的,更多的己是第七代、第八代、第九代甚至十幾代的臺灣安溪人。

就在臨行前的那個晚上,臺北安溪同鄉會理事會在馬來亞酒樓舉行歡送宴會,為我們一行餞行。當我們講到第三屆世界安溪同鄉會將於今年底在安溪祖籍地舉行,歡迎大家返鄉參加時,群情譁然。而當我們講到世界安溪鄉親聯誼大廈正在抓緊建設急需資金時,已經是渡台安溪蓮兜美村民的第七代後裔,此次為我們組團入台花了大量心血的林忠堂先生立即帶頭而出,願為安溪世界鄉親的聯誼多做貢獻,樂認捐大廈建設資金50萬人民幣;緊接著同鄉會理事長、安溪鄉親的領頭人林清溪先生認捐30萬,周慶松先生20萬,詹紀德先生20萬,周錦隆先生10萬,林玉質先生10萬,還有第一次謀面的赤嶺人林先生10萬……,在大家的熱情推動下,當場的理監事和朋友們就為聯誼大廈認捐了資金 180多萬。此情此景,至今仍點點滴滴留在我的心頭,久久不能散去。

夜歸宿處,已是深更。一位來不及見面的鄉親周先生打電話給我“來不及在臺灣見,就到安溪故鄉見。儘管我的事業不大,但我想到故鄉去發展,到安溪去做事。這幾年,臺灣政府一直叫我們南下菲律賓、印尼,其實我們去了都做不習慣,人不親,話不通,路又遠,跑來跑去,大家說還是大陸好,故鄉親。”他肯定地說:“要發展只能回大陸,回老家。”當即他和我約定了5月回鄉的日期。

離開臺灣前的這一深夜,我輾轉反側,夜不能寐。這幾天的訪問,不僅是時空上的一次跨越,確實是我人生情感世界一次極不平凡的旅程,我從中得到和悟出了許多許多……

第二天,臨上飛機,眾鄉親趕來送行。會館的總幹事熱情的黃英傑先生不無遺憾地說:“如果你們能夠多呆幾天,我們還能聯絡更多的鄉親,什麼時候你們能再來?”深沉的林清溪理事長接下話茬子說:“如果兩岸能夠直航,從台中到廈門無非只要40分鐘航程,那時來就方便多了。兩岸直航是民心所向,這一天遲早要實現,臺灣的門戶遲早要向大陸敞開,歡迎你們能夠很快再到臺灣來。”

臺灣鄉親拉著我們的手,為我們的旅途祝福,為家鄉的父老鄉親祝福,為安溪的早日騰飛祝福。……看著這鄉親,咀嚼著這十天的情感旅程,我的眼睛漸漸地濕潤。別了,美麗的臺灣島!別了,可敬可愛的故鄉人!

飛機騰空了,隨著那機艙下翻滾的雲海,我心潮逐浪。啊,可愛的故鄉、敬愛的親人,做為一個安溪女兒,我應該為你們多做些什麼?祖國的統一兩岸的繁榮,做為一個炎黃子孫,我必須為你多做點什麼?一連串的思索,一連串的問號,留在我這未來的人生旅途上……

1997年 4月于安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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