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春華僑出國史
永春縣是福建省的主要僑鄉之一,根據現有文字資料記載,旱在五百年前的明宣德五年(1430),便有永春人出國。目前,永春華僑及華裔約有四十萬人,他們大部分分佈於東南亞各地,尤以星馬地區為最多,有些地方甚至有“無永不開埠”的說法。
永春地處山區,資源豐富,氣侯溫和,四季長青,有發展生產的良好條件。但是,為什麼歷史上會有這樣眾多的永春人出國呢?
我國封建時代,在統治階級的殘酷剝削下,人民往往連最低水準的生活也無法維持,不得不離鄉背井到海外謀生。這是造成永春勞動力大量外流的重要原因。在明中葉以後至清代,農村中土地兼併現象十分嚴重,無地和少地的農民因此被迫出洋謀生者,日益增多。原永春岵山《陳氏族譜》記載:“嘉靖間,閩之田裏失丈。……”,豐山《陳氏族譜》記載:”……公慮人無生活之所,……是以過洋謀生。”特別是在鴉片戰爭以後,在國內外三大敵人的殘酷盤剝和重壓下,農村經濟破產,民不聊生,出國自覓出路的更多。在一份一九五七年出版的印尼椰城永春公會會刊上,有一篇署名“岵山人”的《回憶錄》,記有作者本人的家鄉見聞說:“民七(1918年)以還,苛捐雜稅,粉至遝來,城狐社鼠,乘機敲剝,馴至閭裏為墟,民不聊生,……地方擾亂,日甚一日,壯者散之四方,老弱任其魚肉,遍地荊棘。尤憶當時民間曾流傳《竹枝詞》二首:‘自從民七至於今,百稅徵收苦不禁,但使匪兵知憫我,無衣無食也甘心。’……”這是當時勞動人民生活陷於痛苦悲慘境地的真實寫照。
造成歷史上永春人民大量出國的另一個重要原因,是由於不堪反動統治的政治壓迫和迫害,而流落到國外避難。例如清咸豐年間,永春埔頭人林俊響應太平天國革命運動,領導農民開展反清鬥爭,失敗後,林俊的兒子觀麟、柔遠和起義農民姚元章等都避難逃往南洋。又如甲午戰後,日本帝國主義佔領我國臺灣,世居臺灣的永春岵山陳姓族人,都移居馬來亞。在第二次革命戰爭時期,國民黨匪軍血洗達埔、西向、東裏等老蘇區,當時出國避難的更多。如達埔李秋萍(革命烈士李南金的胞弟)曾參加地下鬥爭,後因國民黨反動派圍捕而出國,到馬來亞怡保(後日本南侵,李在新加坡犧牲)。抗日戰爭中和抗戰勝利後,國民黨反動派消極抗日,積極反共反人民,大肆抓丁,並對入伍壯丁百般淩虐,迫使許多青壯年紛紛集體逃往南洋。在這時期,全縣出洋的青、壯年達二、三萬人。岵山地區幾乎只剩下婦孺老弱。“岵山人”在他的《回憶錄》中還引當時民間流傳的另一首竹枝詞說“農夫整日慮丁捐,那有工夫去耕田,困極耕牛都賣了,臨春無計淚漣漣。”城關有一個華僑叫鄭雨意,因生活無著,加上國民黨反動派要抓他當壯丁,前狼後虎,走投無路。他不得不忍痛把自己的第四個親生兒子賣給同鄉鄭石,得身價一百元作為路費,連夜離家逃往南洋。鄭雨意出賣兒子的賣身契曾在一九五九年晉江地區華僑展覽館中展出。城關豐山陳姓僑戶,在民七以後,由於民軍派響擄人之害,全家搬出外洋者達二百餘人。石古馬峰在麻六甲的華僑三百多人,大多數也是這一時期出國的。
在國民黨反動統治下,官匪勾結,攏民害民,人民生命財產毫無保障,因此避禍流亡國外的更是日甚一日。特別是在民國六年到十年(1917年至1921),地方武裝依附當時在閩軍閥,分為南北軍互相攻殺,到處燒殺擄掠,弄得雞犬不安,群眾紛紛外逃。這一時期,永春全縣出洋的估計在萬人以上。“岵山人“在那篇《回憶錄》中還說到:“筆者于一九二一年冬回梓,適遇同鄉鄭雙火為匪所擄,嚴刑酷打,……遷延半載,始得贖歸,然已骨瘦如柴,面無血色;旋因內傷過重,盍然長逝。”“一九三○年春,筆者再度歸裏省親,又值萬鴉佬老歸僑陳雲年君深夜被匪擄去。……入夜一聞腳步聲或犬吠聲,即提心吊膽,不敢高枕而臥,因匪盜如毛,遂致一般洋客,視故鄉為畏途,攜眷遷徙外洋者,日見增多,東南亞每一角落,均有吾邑人士之足跡。”類似“岵山人”所記的這一類慘事實在太多了。如城關豐山陳紹祖家眷,一九三三年被土匪陳燕書等洗劫一空,後全家逃往南洋。石古卿園黃振誠,一九一八年四月間被南安土匪陳國太綁架要勒索五萬元,後被迫全家搬往菲律賓。……
更令人痛憤的是在十九世紀時,帝國主義為了加緊掠奪殖民地,勾結地主官僚,大量拐騙我國沿海一帶勞動人民,把他們當作“豬仔”,騙運到國外去當苦工,這也是永春華僑出國的重要原因。早在鴉片戰爭以前,西班牙殖民主義者統治菲律賓時代,就以強盜的行徑,劫持華僑為奴隸。據卿園《黃氏族譜》記載。“際良嘗服賈呂宋,因阻颶風,船飄蘇鹿(即菲律賓的蘇祿),為洋人牽住。……同舟百數十人,將驅入山墾荒,勢無還理。(時當清康熙年間)”。鴉片戰爭以後,西方殖民主義者在東南亞各國加緊掠奪,需要大量的廉價勞動力,一時出現了誘騙華工大批出國的“豬仔制度”。因此,出國人數眾多。僅在1847至1853年“豬仔制度”出現的初期,從廈門口岸出國的福建華工就有一萬二千多人,其中就有不少永春人。如蓬壺的林有寶、呂榮元、呂文治、呂方、呂孫文、林桓、林多雅、呂取等人就是一九一二年被水客潘萬箱騙去馬來亞彭亨賣充“豬仔”的。華工被拐騙上船後,立即丟失了他們最起碼的自由,遭受著打、罵、饑、病的折磨,死亡率很高,華工把它稱為“浮動的地獄”。
從永春多數華僑出國的主要原因,我們可以瞭解到華僑出國的悲痛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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