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處是吾家?落葉歸根與落地生根的絕望

作者:  來源:  更新時間:2022年04月17日

何處是吾家?落葉歸根與落地生根的絕望

落葉歸根

故鄉何處是,忘了除非醉。

—李清照,菩薩蠻

世事萬物皆由不同形式的「根」源孕育而生,深入岩層的樁柱支撐起摩天大廈;粗壯厚實的根莖滋養著枝繁葉茂的大樹,而「家」大概也是我們大部分人活著的依據。由落葉歸根到落地生根,總是離不開對「家」魂牽夢繞的眷戀;傳統的鄉土觀念中,不管生前到哪裡闖哪裡蕩,死後都要葬回故里,好讓落葉得以歸根;如今文化變遷,根葉、家鄉或早已分離,家在根在,是謂落地生根,故鄉的概念彷彿薄弱得遙不可及。我們又該何去何從呢?來到Root Issue的最後一天,且嘗試以電影、文學、文化切入,或者可以看到些許端倪。

熟悉親密的鄉

所謂生於斯、死於斯;「先我而生的一個環境」是中國社會學奠基人之一費孝通對鄉土觀念的理解,其代表作《鄉土中國》以熟悉與親密勾畫出鄉土的模樣,大抵解釋了人們對出生地產生依戀的緣由。熟悉與親密是一種隨心的從容,也是一份由時間、人、事、物交織卻又不可言喻的情感。泥土先於種子而生,種子及後破土而出;一面向上自由拚命地生長,一面向下抓緊泥土的營養生根。如此細看,或許更顯草與根的親密、與周遭土壤的熟悉。生命的綻放與豐盛,實與根植的深淺遠近不無關連。

「在異鄉見過與家鄉完全相異的事物,也見過完全相同的事物。同也好,不同也好,我從未因異鄉事物而想到過家。」

「我所謂的到處可以為家,是因為蠶未離開那片桑葉,等到離開國土一步,即到處均不可以為家了。」

——陳之藩,《失根的蘭花》

資深散文家陳之藩在美國費城這樣記下鄉愁,引宋朝畫家鄭思肖,畫蘭無土無根,使之飄於空中:五六十年代的海外遊子正如失根的蘭花,「是沒有根的草,不待風雨折磨,即形枯萎了」。根與草,是唇寒齒亡;土失去植物護蔭,祗會是海無魚,海藻肆意繁衍,失衡失態。

宋朝畫家鄭思肖畫蘭宋朝畫家鄭思肖畫蘭

跨越血統的根

根是跨越地理的情志、跨越血統的依戀。「詩魔」洛夫說:「鄉愁之所以產生,並不是說距離的問題,而是被客觀環境所迫,使你永遠絕望了。」《馬關條約》造就了臺灣50多年的日本殖時代。「灣生」,那些日治時期在臺灣出生的日本人;二戰結束仍希望繼續留臺,甚至主動改日名換漢姓,放棄日籍。然而事與願違,多被國民政府迫使歸國。電影「灣生回家」,紀錄著這群無法適應日本生活,唯稱臺灣為故鄉的「灣生」;耐著濃濃鄉愁,在臺日重新開放交流後,再次踏足臺灣故里才發現物是人非。單純落葉歸根的慾望猶如被戳破的回憶泡影,而他們的眼淚便是「根」最具體的輔證。

「鄉愁是永遠治不好的病。回到原鄉以後產生一種絕望的感覺;鄉愁其實是個悲劇,不僅是簡單的懷念、思念而已。」

——洛夫

家不在鄉

家、根、鄉,三者原是相連相通。落葉歸根、入土為安,是謂善終。可惜文明的土地發展與死者爭奪空間,本來的入土為安也許只好灰飛火化罷了。海洋型流動文化促使人們如水瀠洄,以往務農為生、世代定居的執著不得不變成浮動地尋找機遇生活;故鄉或退居至我們觸不及的歷史遠景。如此這般,生活只剩下「家在根在、家移根移」的況味。

像獲得柏林國際電影節評審特別獎的電影《落葉歸根》: 主角老趙憑落葉歸根、入土為安的信念,千里背負死去的工友老孫回老家;歷盡艱辛只為老孫一家早日團圓。怎知抵達家鄉卻發現老孫親人早已搬家!這幕反映家鄉觀念面臨崩潰,體現如今流動文化下「家鄉分離」、「家不在鄉」的矛盾;以及「有家的地方才是根」的蛻變。現代化社會的落葉難以歸根,但凡有家,落地生根、枯木逢春非難事。家也好、鄉也好,情與回憶才是一切的根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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